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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深之季,是沙窩蘿蔔的興旺季節。在天津詩社社員、西青詩人阿雲的組織下,邀請天津詩社的部分著名詩人馮景元、唐紹忠、顏廷奎、苗續法、張永生、田放、路振中、常英華等人到西青區小沙沃村郭芝振處舉辦筆會。因我是幾位詩人的摯友,又是西青區喜好弄點文墨的人,被特邀去作陪。被邀作陪的還有西青著名書法家、攝影家王福盛夫婦,西青書畫界名人靳文林和張蘭傑。
筆會之前,主人先奉上幾盤打好的沙窩蘿蔔讓客人們嚐鮮。人們品着那片片晶瑩如碧玉,勾人食慾,號稱“賽鴨梨”的沙窩蘿蔔,真是別有一番心境。那蘿蔔身綠根白,綠處如碧綠的深潭之水,白處似瑩潤的和田美玉,半透明,汪着水,入口脆、潤、甜、嫩,一絲微辣,十分適口。人們大都是不僅僅品上一兩片就罷,都是由慢品到饕餮,狂嚼了一番。我當然也不例外,且我對沙窩蘿蔔的情感自幼始,有着一種獨特的喜愛。
不禁讓我憶起的是,幼時的年三十夜,年夜飯後,村上的娃娃們都要提着燈籠到大街上去,邊打燈籠邊放炮,好不熱鬧。這時村上一位劉姓的大爺便右臂挎着柳條籃子,左手裏提着一盞紙燈籠上街了,他邊走邊喊:“豆瓣綠的青蘿蔔,沙窩的,賽鴨梨!又甜又脆,消食敗火!”就有人圍過來買。那劉姓大爺放下籃子和燈籠,揭開蓋在籃子上的一方潔白的羊肚手巾,現出大白瓷盤子裏託着的一汪翠綠,在紅紅火火大年夜裏格外顯眼,格外誘人。飽餐了燉肉熬魚白麪饅頭的人們,迫切地需要消食敗火,便紛紛到街上來買,那劉姓大爺便邊打邊賣,不消一個時辰,一籃子蘿蔔就會銷售一空,劉姓大爺大年三十夜裏還能做上一次好買賣,自然高興,於是就年年三十夜裏都要做一回,這劉姓大爺年三十賣蘿蔔就成了那些年的過年的一個定式。奶奶上街買蘿蔔時順便遞給了我一片,我送到嘴裏吮着嚼着,一股甜潤清涼的微辣咽入喉中,格格入胸入腹,吃得飽飽年夜飯的肚子頓覺清爽舒適,大年夜裏瘋玩兒的那一種燥熱乾渴也頓覺消失,一種莫名的暢快感油然而生。從那時起,我對蘿蔔,特別是對品質優秀的沙窩蘿蔔產生了深深的好感。筆會上,面對這麼清甜翠綠的蘿蔔,我比別人多吃上一兩片是在所難免的。
饕餮以後,人們性情大振,詩人們互不相讓的奉獻佳句。馮景元先生的口占詩曰:“吃着心裏美,嚼出翡翠聲。一塊沙窩玉,富甲一方城。金秋蘿蔔節,不亞楊柳風。”唐紹忠先生揮毫代馮先生將詩句書寫在宣紙上。馮先生的詩句和唐先生有漢隸味的行書博得了大家的讚揚。顏廷奎先生是詩人又是書法家,揮毫寫下了自己詩作:“一顆蘿蔔一盞燈,一個蘿蔔一個坑。天下萬物皆有定,沙窩翠色起西青。”他的書法端莊有力,潤色與蒼古兼有,澀滯與飛白並行,引起一陣喝彩。苗緒法的贈句爲“四心四品”,即“貼心補品,滋心珍品,樂心佳品,開心上品。”路振中的贈詩是:“辛口自古藏黃金,沙窩蘿蔔天下聞。詩人鹹集品自然,甜脆美譽滿津門。”張永生的贈詩是:“蘿蔔出沙窩,翩翩上宴席。觀之滿目翠,品之勝脆梨。”幾人的贈詩都由顏廷奎先生揮毫代書之,共贈郭芝振先生珍存。最後出場的是西青的著名書法家王福盛先生,他自幼研習書法藝術,功力深厚。揮毫書寫了“厚德載物”“誠信是金”兩幅大字。字跡端莊漂亮,力透紙背,博得了所有在場人的盛讚和掌聲。筆者屬於慢熱型的,又是陪客之人,出於禮貌,不便技癢賣弄,因之,堅辭贈句,只作爲詩友們鼓掌喝彩的角色。回來後方胡謅幾句湊趣,也算對參與詩會的後續吧。拙句爲:“詩友鹹集小沙窩,暢抒文墨品蘿蔔。李白若知有此會,《將進酒》時必邀和。”比起上述先生們的詩句,只能算是狗尾續貂了。
唱和揮毫罷,郭芝振老闆邀大家到蘿蔔地裏採摘。這蘿蔔地,我自幼就知道,只有小沙窩村周圍南運河流域的幾百畝園田是沙窩蘿蔔的種植地。離開小沙窩的蘿蔔地,一樣的種子,一樣的管理,一樣的流水澆灌,也種不出沙窩蘿蔔“賽鴨梨”的性質和品位來,怪就怪在這裏。這也許就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水土出一方特產的佐證吧。說起小沙窩這片種蘿蔔的土地,還有過不少的傳說呢。據傳,在這裏種蘿蔔最早的是姜子牙,他助周王伐紂打天下時,將蘿蔔籽種帶來選取小沙沃土地種植。後來又被武則天帶到洛陽種植。然而年代久遠,考證並無根據。倒是明代的一個傳說故事陡增了這裏的傳奇色彩,也揭示了這裏土地生產蘿蔔品質優秀的原因。相傳明嘉靖年間,皇帝朱厚熜有一愛妃,喜食南國荔枝。因交通不便難於保鮮,宰相嚴嵩獻計,把整棵荔枝樹帶土臺挖出裝船。沿南北大運河運至天津城西小沙窩靠岸,取荔枝飛馬送入宮中,而荔枝樹的落葉及土臺則傾倒於岸邊。當地居民將多年堆積的沃土平整後種植青蘿蔔,所產蘿蔔色味俱佳,一時名聲大振。此外,小沙沃所產青蘿蔔除特有的土地外,還有特有的水源來灌溉。早年間,南運河的水源是黃河水,水流都是黃湯的甘甜之水,所以此地此水才種植出此種優質的“賽鴨梨”蘿蔔。不過到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由於乾旱缺水,南運河的黃河水沒了,流的是雨污混流的混合水,沙窩蘿蔔的質量也曾大大遜色。後來區鎮村三級努力,在小沙窩村遍打機井,引地下甜水澆灌,才恢復了沙沃蘿蔔“賽鴨梨”的優秀本色。
在蘿蔔地裏,人們看到的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大棚和陸地隔棚間作,密密麻麻長滿纓兒榮身翠的碩大蘿蔔,像在地裏隨意楔滿翠綠色的木樁。沙窩蘿蔔銷售公司的郭芝振老闆說:“沒罩大棚的陸地蘿蔔,是應時採摘食用和出售的。而棚裏的是要防凍在地裏蹲到入冬後,隨時採摘帶纓兒出售的,保持常採常鮮。這比起早年間入冬後要採摘下來埋入坑中保鮮是一個天大的進步。蘿蔔的質量較前也要優秀了千百倍。”人們都恍然大悟,難怪如今的蘿蔔如此的鮮嫩,原來整個冬天都是從地裏現採現賣。沒有農業科技的發達也沒有如今沙窩蘿蔔的興旺繁盛。大家高高興興地動手,每人採摘了兩個蘿蔔做標本,帶着纓子帶回家去觀賞。採摘以後吃飯的時候,路振中又詩興大發,即席朗誦了他的新作《沙窩蘿蔔的傳說》:
躍馬時空一鞭遠,明皇愛妃寵幸間。萬里連根荔枝樹,爲博美女一時歡。張帆長驅至津門,急摘玉珠赴金鑾。留下肥沃南國土,一積河畔十畝園。沙窩從此獲綠金,名揚四海天下傳。一摔八瓣碎如玉,脆嫩多汁梨也嘆。肉色翠綠驚瑪瑙,甜辣可口賽蜜柑。若伴熱茶度寒冬,氣通腸順體康健。詩人最解秋風意,鹹集沙窩品自然。衛青蘿蔔傳美譽,神仙若知也稱羨。
臨近曲終人散時,在依依不捨中,大家紛紛議論:沙窩蘿蔔美秀可餐,沙窩蘿蔔的傳說美麗動人,沙窩蘿蔔前景美輪美奐,沙窩蘿蔔真是甲蓋天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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