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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跟你們沒有什麼不同,真的渴望親友的理解和世人真誠地接納”
在剛剛過去的第24個世界“艾滋病日”,衛生部部長陳竺表示,我國男男性行為者艾滋病感染率上昇。這使得同性戀群體再次受到關注。
多年來,已有不少同性戀者走入了異性婚姻。如今,他們面臨疾病威脅與精神糾結的雙重壓力。
本報記者專訪了幾位同性戀者,試圖走進他們的內心世界。
阿昭:
最大的願望就是能離婚
阿昭,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身材中等,朴實憨厚,和異性說起話來有點小緊張。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和妻子離婚,“在第一個孩子2個月大的時候,我告訴我老婆,‘我是同性戀,我們離婚吧!’”但妻子卻不同意,一守就是五年。
阿昭在深圳工作,2005年結婚以來,就長期和妻子分隔兩地。“結婚前,我並沒有發現自己是同性戀,我以為結婚就是找一個相愛的人,過平淡的生活。”在經歷了短暫的異地戀後,他和妻子結婚了。妻子在潮汕老家有份穩定的工作,結婚後就一直在家伺候公婆,撫育孩子。然而美滿的婚姻,賢惠的妻子,卻絲毫不能打動阿昭的心。“新婚時,我一天都待不住,婚假很長,我卻並不想和她在一起,覺得沒有快樂,”婚禮後12天,阿昭丟下新婚的妻子,獨自跑回深圳。
阿昭說,他比較喜歡男人,工作時,也喜歡和男人聊天。直到有一次他在廁所看到“同志”的廣告後,他纔意識到自己的性取向可能與常人不一樣。“當時我很想見那個男人,雖然他每次都約一個錯誤的地方給我,但我還是堅持想見到他,卻不明白自己究竟怎麼了。”在此期間,阿昭開始迷戀網絡上有關男同性戀的描寫和廣告,逐漸明白了自己為何對妻子提不起興趣。在兒子出生2個月時,他向妻子攤牌:“我是同性戀,我們離婚吧!”
“她當時哭了”。阿昭的妻子知道,“家丑”不可外揚,只敢向最親近的親戚們尋求幫助。“為讓我‘好’起來,她還和我父母一起去拜神。”阿昭覺得,妻子的努力不過是徒勞,“父母罵我,讓我改,可是這並不是我能決定的,我有什麼辦法!”拜神無果,斥責無效,妻子又讓威望頗高的表叔說服阿昭。表叔只說了幾句話:“你上有父母,更有妻子、孩子,你要怎麼選擇?你自己清楚!”講到這裡,阿昭頓了頓,“我很痛苦,但是我無法回避自己的取向。”
雖然跟妻子攤牌了,但阿昭還是有了第二個孩子。“我不喜歡和她說話,但又覺得她一個女人一個人挺不容易的,就配合她,不小心有了第二個孩子。”現在,小兒子也有1歲了。對於孩子,阿昭卻很是喜愛。“(雖然不愛妻子),但孩子是自己的!我一定會對兒子負責任的!”
阿昭的妻子曾對他說:“即便離婚了,我也不一定能夠嫁到好男人。更何況我們還有兩個孩子。”阿昭聽罷,也無話可說,只好順從命運的選擇,“反正同志結婚的也很多,也不一定要離婚。”
現在阿昭一個人住在深圳,妻子在家照顧孩子,生活平靜又相安無事,但是阿昭還是很想離婚。可他又覺得妻子很可憐,“我想給她介紹個好對象,最好是拉拉的丈夫……”
“白娘子和許仙,相隔人妖兩界,尚且可以相愛,為什麼我不能和自己愛的男人相守一生?”阿昭覺得困惑,也很痛苦。
曉歌:
我想要的情感男人給不了
“我現在很幸福,我和愛人都‘出櫃’了,孩子、家人都很支持我們在一起,是不是很完美?”在互聯網的平臺上,曉歌的文字洋溢著快樂和幸福,然而曾經歷過兩次失敗異性婚姻的她,一度痛苦地失去了信心。“我不知道自己究竟什麼地方不對勁,為什麼不喜歡男人的親近和氣味?”
曉歌39歲,現居大連。在步入婚姻時,她從不知道世界上還有另外一種情感,“只是按照傳統思想,女人要嫁給男人結婚生子,做個賢妻良母。”然而結婚以後,曉歌發現自己更孤獨了,情感細膩的她如此描述:“(婚後)那種心靠不到岸、沒有歸屬的感覺很令人窒息。”她抗拒丈夫的親近,甚至厭惡丈夫的氣味,曉歌傷感地說:“雖然我明白怎樣做纔是一位好妻子,百般忍耐地滿足丈夫的需要,但得到的卻是擺脫不盡的家庭暴力和絕望。”絕望的曉歌離婚了,帶著和前夫生的兒子,之後,曉歌再婚。
“那時候,親朋好友都勸慰我,告訴我不過是遇人不淑而已,我將來會遇到一位好男人。可當我第二次步入婚姻的時候,相同的痛苦繼續縈繞著我,我從內心抵觸男人的親近和味道,甚至覺得一切都是那麼惡心。”曉歌自述道。但為了孩子,她忍了又忍,她甚至幻想自己得了絕癥,“我覺得自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分居三年後,曉歌再次離婚,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我在乎我的兩個孩子,他們沒有選擇地來到這個世界,卻不可避免地因為我而接受殘缺的家庭。我不能把他們交給任何人。”堅強的曉歌安心過著獨身的日子,難過的時候就趁孩子不在家蒙上被子狠狠哭一場。但她內心深處,總是渴望自己能有個歸宿,卻認為自己今生不會得到幸福,“因為我不喜歡男人,我想要的情感男人給不了我!”
當曉歌遇到了現在的愛人後,她的人生突然被點亮了。雖是同性結合,但孩子們卻很支持。“兒子說:‘媽媽,你快樂就好。’女兒說:‘媽媽,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不用跟我和哥哥商量’”。曉歌說,她非常感謝兒女對自己的疼愛和縱容,“他們像寵孩子一樣寵著我,讓纔到中年的我就能享受到兒女之福。”
2011年1月22日,北京首對同性戀者大文和小強(均為化名)舉行了“婚禮”。京城彩虹志願者工作站負責人、有著6年艾滋病防控經驗的肖冬表示,隨著男男性傳播成為感染艾滋的主要途徑之一,以“婚姻”的方式維系兩人關系,或者能在圈內起到“榜樣”作用,減少同性戀者的性伴侶
“白娘子和許仙,相隔人妖兩界,尚且可以相愛,為什麼我不能和自己愛的男人相守一生?
———阿昭
如果上天能夠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一定會和我愛的男人,相守終身,而不是目前糾結於對妻兒的愧疚……
———一位男同性戀者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