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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在進行切片
全自動染色機染色
華西都市報記者探秘川大華西二院病理科
44歲的譚女士(化名)躺在川大華西二院的手術室,等待她的命運被裁決——如果她腹腔內的腫瘤是良性,皆大歡喜;如果是惡性,則需要切除子宮和雙側輸卵管。
可是,誰來決定譚女士的未來呢?這時,一個連醫院內部人士都不太熟悉的群體——病理科醫生出場了,他們被稱為『醫生的醫生』。
他們不會出現在手術室,卻直接決定主刀醫生下一步的手術方案。一臺手術中,主刀醫生甚至會連續送出七八次腫瘤組織給他們,以便確定最佳手術方案。
對於病人來說,他們就像『說最後一句話』的『終審法官』。
近日,在川大華西二院現代化的病理科大樓,記者見識了這批醫院最神秘人士的作業流程。
腫瘤是良性還是惡性30分鍾內作出判斷
11月10日,一臺婦科腫瘤手術正在進行。手術室裡,主刀醫生打開病人腹腔後,取下部分腫瘤組織,早已守候在外的技術員火速將組織送到病理科。
病理科內,一名醫生和技術員配合工作,在顯微鏡的幫助下,速記標本表面特征。隨後將標本送入零下20℃的冰凍切片機,制成厚度為4微米左右。再由醫生對切片進行判斷,得出是良性還是惡性的判斷,結果由傳真機直接送回手術室,供手術醫生決定手術方案和腫瘤切除范圍。
『這個流程必須在30分鍾內完成,病人是開著腹腔在等待結果。』病理科醫生楊帆介紹,遇到腫瘤巨大的情況,一臺手術會送七八次組織到病理科,他們都會一一對照觀察。
一名病理醫生至少接受10年培訓
『這是個需要艱苦培訓纔能出師的工作,一個病理醫生起碼要受10年的專業培訓,纔有資質對腫瘤性質作出判斷。』科室主任楊開選從業30餘年,一年要看10多萬張病理切片,累計看過了上億張病理切片。每天都要處理大量省內外地會診和疑難病例。
楊開選介紹,術中冰凍切片是外科手術科室與病理科之間的一種急會診方式。通過手術切去病人腫瘤的一小塊組織,跳過常規固定脫水石蠟包埋等冗繁程序後,通過特制的OCT包埋劑,將組織凍結於零下20℃左右,切成薄片並染色,進行鏡下觀察,以幫助手術確定組織良惡性、切除方式、切除范圍,確認不易肉眼辨認的組織等等。
一張優質病理切片需經過近40道程序
11月10日上午,川大華西二院病理科一樓,堆滿病人術後切下組織的取材臺邊,醫生孫亮正在取材臺磨刀。病理科更多的承擔了大量傳統的、精工細作的『石蠟切片』工作,而這是每一臺腫瘤手術後都會進行的常規項目。
孫亮面前的幾大袋標本袋裡裝著幾名病人的術後組織,用福爾馬林浸泡著。每打開一個標本帶,孫亮都需要一一核對,是否和送檢單上的備注一致。比對後,他還要對取出的組織進行拍照,貼標簽。
每一天,病理醫生必須親自動手清理原始材料中的髒物,細致地取材後,經過全自動的脫水及浸蠟處理,再制作成包埋有人體組織的蠟塊。然後由病理技術人員把組織切成4至6微米的厚度,並貼附在玻璃片上,進行染色,最後纔制作成人們通常所說的病理切片。
一張優質的病理切片,需要經過病理切片的固定、脫水等近40道程序。在充滿化學試劑的工作間,病理醫生只能通過加強通風來減少對自身的損害。目前病理切片的制作,除脫水和包埋是半自動外,其餘都是手工操作,所以常規病理檢查報告發放需要3到5個工作日。
這些包含著患者身體密碼信息的石蠟切片,川大華西二院會保存在專門房間內長達30年。
病理科檢查要求高一不小心就惹糾紛
由於這項工作高度依賴病理醫生的專業水平,一旦病理判斷有誤,不僅對病人造成痛苦,還會帶來長達數年的醫療糾紛。
楊帆介紹,患者杜某因頸部淋巴結腫大在國內一醫院治療,經活檢疑診為『惡性淋巴瘤(何傑金氏病)』。醫院傳真的組織圖像本身有問題,成像不清晰,在網絡會診中,導致北京一醫院著名病理學專家誤判為何傑金氏病。治了1年後纔發現,杜某未患腫瘤,由此引發糾紛。
因此,通常疑難病例會再次轉送到更高水平的醫院,這也造成了華西二院每天都會收到來自西南各地的大量疑難病理檢查病例。
從1998年成立病理科以來,楊開選就從來沒休過一個雙休,更沒有一個工作日是准時下班的,『我多工作幾分鍾,就有一個病人能及時確定病情,反之就耽誤他們的病情,所以我不敢停下來。』
全國病理醫生不足2萬缺口達6萬名左右
楊開選介紹,川大華西二院的病理科從籌建時只有她一人,發展到如今擁有32人的團隊,人纔儲備在全國的婦女兒童專科醫院中是最優的。根據醫院內部的統計情況,川大華西二院病理科的診斷准確率在98%左右。
盡管如此,楊開選坦言,目前全國僅有不足2萬名病理醫生,按照全國醫療系統擁有的病床數來算,我國病理醫生的缺口在6萬名左右。
華西都市報記者羅琴攝影張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