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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震生
我們一般都不會輕易談及自己的病痛。你和一個不是太熟識的人說:“嗨!看你臉色不怎麼好,是不是有什麼病?”他肯定會眼睛一翻對你說:“你纔有病!我好着呢!”即使他表面上不說,心裏也會這麼想。當然,生活中我們都很識趣,不會直接這麼說。
單位組織體檢,大家早早來到醫院排隊,抽血、驗尿、拍片、做B超,一套程序做下來,總是有些人被查出這樣那樣的病患。我也沒幸免於難,查出有輕度的脂肪肝。在單位裏,我的歲數算比較大的,這個隱患一查出,立刻引起大家的注意,有的人和我說:輕度的,沒關係,以後多注意,少吃些葷就行了;有的人說:這是不運動的結果,要跑步,堅持鍛鍊幾個月就會好起來;有的人則說:平時要多喝茶,可以拖油。看到大家這麼關心我,有病的憂慮早被熱情覆蓋了。
第二天一到單位,有一位同事跑到我身邊,從包裏拿出一盒茶葉塞給我,說是老家的茶,特拖油,讓我堅持喝。不一會兒,又有個剛進單位的小年輕跑過來,遞了個移動硬盤給我,說是自己在網上查到有關脂肪肝的資料和治療方法。這些關心讓我十分感動,甚至覺得自己患病是件幸事。
想起小時候,父母平時都很忙,我偶爾發了燒,他們便緊張起來,一會兒跑過來一趟,這個摸摸頭,那個端茶水,這種被關心的感覺真的很好。當然,這個時候是可以提一些要求的,比如吃一罐水果罐頭或是喝一碗熱乎乎的雞湯。
成年後,這種好感覺再也不曾出現。平時有個頭疼腦熱的,吃點藥,或者乾脆扛一下就過去了。心裏總想,一個大老爺們,這些小病小災算得了什麼,睡一覺就什麼都好了。即使身體很不舒服,也不能過分地表現出來,總不能在老婆孩子面前顯示我的軟弱吧!我可是一家之主,他們的堅強支柱,要讓他們知道任何時候,我都是最牢不可摧的。
我是個樂天派,“天掉下來當被子蓋”是我的口頭禪。當然,這是在我沒病沒災逍遙自在的時候。如果遇上事,我還真不能這麼坦然,心裏有點憂慮是難免的,小老百姓,哪有那麼大的胸懷?這不,查出有些輕度脂肪肝,我在飲食上還真就不敢太隨意了,同事們聚餐,能推就推,實在推不掉的,餐桌上再也沒有了往日那“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豪情了。當然,這也有好處,那就是酒真的少喝了不少,如有那不解風情的過來勸酒,我只要稍加解釋——我的那個肝臟……一般人只要是沒喝多的,都會同情地將舉起的酒杯收回。
男人到了中年,似乎到了一個比較尷尬的年紀。體力和精力上都大不如從前,可是,心理年齡往往會遲遲長不大。猶如在大街上看見美眉,總有上去搭訕的衝動,明明知道有被譏笑的風險,心裏卻不甘心,直到碰了南牆才悻悻地罷手。這個年紀的男人,應該得場病,別小看這場病,它能提醒你,自己已經不再年輕,病痛隨時會來找你,這個時候,關愛自己、關愛家人比什麼都重要。
以前,我總是很討厭老婆嘮叨。現在有病了,你會感覺被她念叨幾句是多麼的溫馨,因爲她的言語裏透露出的都是最深沉的愛。
多數人在得知自己身體有病時,一般不會告訴孩子。其實大可不必這樣,讓他們知道是件好事。你會發現孩子會在一夜之間長大許多,他們會學會關心你,因爲他們知道了一個道理:原來爸爸也是會得病的,需要我的關懷。
人們常說有啥別有病,可是人無完人,有時候有點病,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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