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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兩張圖片拼接而成的安徽省石臺縣政府信息公開網,無法使用,點擊任何鏈接都沒有反應;跟網友互動頻繁的江西省龍虎山政務網,則曝出了各種雷人答覆:譬如有網友反映豆腐渣工程問題,該網站的回覆是“豆腐渣是我最喜歡吃的菜”。
這兩個幾乎同時被媒體曝光的政府網站,在成爲網絡笑話的同時,呼應了12月2日在北京發佈的2011年中國政府網站績效評估報告:
報告稱,在評估期間發現,79.45%的部委網站、87.5%的省級網站、91.5%的地市網站、92.44%的區縣網站以及90.8%的國家級開發區網站都存在信息和服務失效、無法使用的問題。這個由中國軟件評測中心和人民網等機構聯合主辦的評估活動,今年是第十屆。
江西省龍虎山政務網貼出了官方聲明,稱此前出現的“雷人”回覆是因爲網站遭遇非法入侵。政府網站被“黑客”攻擊篡改並不新鮮,去年11月,吉林省永吉縣人民政府網站所做的一項關於“滿意度”的民意調查中,僅有兩個選項:“滿意”和“非常滿意”,後當地政府稱網站被惡意篡改。2009年6月,湖北石首市政府網站被黑,頁面上留有一行“真相只有一個!——BY柯南”字樣……
這些令公衆印象深刻的事件並非偶發個案,今年8月9日,國家互聯網應急中心公佈的數據稱,2010年,中國內地共有近3.5萬家網站被黑客篡改,其中政府網站達4635個,佔監測政府網站總數的10.3%,即全國有約十分之一的政府網站遭遇了“黑客”篡改。
爲什麼政府網站這麼容易受到攻擊?
“同樣條件下,政府網站比商業網站更易受攻擊”
王冰(千龍網合作發展中心經理,曾參與多個政府網站的建設項目):
我們和政府部門合作建設網站的流程是這樣的:他們把對這個網站的需求,比如網站要有哪些欄目、內容是什麼,形成一個文字的東西給我們;然後我們按照這份文字要求做出一個大概的框架圖,交給他們確認,看是否滿意這種排版方式。如果他們認爲OK,接下來再由我們的網頁設計人員進行設計,這個設計中間也會推敲幾稿,網頁設計確定之後,就是我們這邊的工作了。網站做出來之後會進行測試,如果是對網站比較上心的政府部門,還會請第三方機構對這個網站的各方面做一個評測。
同樣條件下,政府網站比商業網站更容易受攻擊,一方面是它本身安全性比較差,另一方面政府網站也更容易招來黑客。這可能和政府部門本身的職能有關係,比如北京市交管局的網站,它能真正提供很多和老百姓密切相關的信息,比如違章查詢等,所以它自身的安全級別比較高,對老百姓也有用;而有些政府部門的網站只是一個信息發佈平臺,沒有互動性,如果老百姓有事要反映的話,它也無法發揮作用,這一點也容易讓政府網站受到攻擊。
龍虎山政務網“被入侵”的官方說法目前仍不能被圍觀網友信服,第一條雷人回覆出現在7月26日,這麼長的時間裏工作人員都沒有發現?或許永州市衛生局網站的案例能爲網友解釋這個問題,永州市政府網站上鍊接的衛生局網站被“黑客”侵佔了一年多,主管部門也沒有發現。
“網站是政府一張臉,不常洗是對納稅人不尊重”
王冰:
政府網站的後期維護分兩方面,我們負責技術維護,政府部門自己做內容維護。據我所知,很多政府部門都有自己的信息中心,裏面有專人負責這項工作,但很少有做技術維護的,都是外包出去。像千龍這樣級別的門戶網站,安全策略、防病毒都比較強,我們給政府部門做的網站,都是放在我們自己的架構裏,共享安全策略,一般不會出問題。
但網站承建方手裏通常會有很多政府網站,不太可能每個網站都派出專人每天24小時去盯着;一般都是出了問題,政府部門再聯繫我們解決,比較被動,不像新浪、搜狐這些大型的商業網站,都是主動防禦,他們在網站安全運行上的投入非常大,政府網站就很少了。
還有些政府部門做網站就是一個應付差事,做好以後就放在那兒,不管從內容還是從技術上都沒有人繼續去維護,比如現在已經是2011年底了,可是有些網站上還是2005、2006年的信息,就放在那兒,這本身就是一個漏洞。
祝華新(人民網輿情監測室祕書長、人民在線總編輯):
網站是政府的一張名片,是政府的一張“臉”,這個臉是必須要洗的,不經常洗的話,就是對納稅人的不尊重。而且,網站不光是名片,還應當是一個互動平臺。事實上,經常使用的網站會非常重視安全。被“黑”說明他們既不重視“名片”功能,也不重視互動功能,長期擱在那兒無人管,荒廢導致的結果。
據工信部統計,截至2010年,全國.gov.cn域名下的政府網站已經超過3萬個,加上.org.cn域名等政府事業性單位網站接近5萬個;100%的國務院組成部門和省級政府、95%以上的地市級地方政府、85%以上的區縣級地方政府建成了政府網站——這些數字仍在不斷增加,但其中有多少網站在切實發揮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今年,大量政府部門開通政務微博成爲公衆關注的焦點,政務微博的效率和強大互動性讓人們對政府網站的作用產生了懷疑:微博時代,我們還需要這麼多政府網站嗎?它們容易成爲“黑客”的目標,耗費的經費也不少,以下兩個財政部公告中的數據或許能作爲參考:“中國工會網擴建項目一期工程”的中標金額爲670萬元;網絡孔子學院網站運營服務項目的中標金額高達3520萬元。
微博時代,我們是否還需要大量的政府網站?
祝華新:
我們的政府是一個比較強勢的政府,在資源配置、市場準入、行政許可等方面都需要通過政府部門辦理,所以在現階段,我認爲政府網站還是非常有必要的。關鍵在於這些網站不能是一個擺設,而要動起來。比如北京和上海的政府網站做得都不錯,對市民辦事非常實用。
政務微博的主要功能是溝通,政府網站則是權威信息的發佈,兩者不能混淆。我們瞭解政府政策的規範表達當然要從政府網站上去找,政府的權威性體現在正規的文件當中;微博更多的是一種傾聽、互動,是政府網站的一種補充,並不能取代政務信息完整的規範發佈。
民衆對政府的期待還是提供權威信息,而不僅僅是變得像一個和藹可親的老爺爺一樣,天天陪我們聊天。當然他能這樣傾聽民意我們也很高興,但主要的期待還是政府規範地行使行政權力。
還有一個問題,現在我們的政府網站對信息開發還很不夠,可公佈的信息只有很少一部分在政府網站上有體現,這裏面涉及到網站的建設方、維護方在政府機構內部的地位,通常這些部門沒有很強的在政府內部蒐集信息的能力,更不要說各個管理職能部門之間的互動了。
[批註]
爲發泄,爲獲利
對於這個問題,國家互聯網應急中心的分析還提供了另一個原因:搜索引擎給政府類網站的權威值評價高、網頁級別高。“黑”這類網站易於獲得更高的搜索排名、更高的點擊率,“掛馬者”可以得到更多的“肉雞”,添加黑鏈,目標網站可獲得更高的點擊量,實現更多營利。比如今年年初,永州市政府網站鏈接的衛生局網站被發現指向一個名爲“環球衛生健康網”的商業網站;11月,湖北大冶市政府網與旅遊局的網絡鏈接彈出黃色網頁——“黑客”們攻擊政府網站有時是爲了表達情緒,有時則純粹爲了獲利。
網站總在改版中
即便沒被“黑客”入侵,某些政府網站自身的管理漏洞也會鬧出笑話。11月末,有網友發現安徽石臺縣政府信息公開網首頁,竟然是用類似網頁的兩張圖片拼接而成的。該縣電子政務中心對此迴應稱,首頁上的圖片是新版網站的樣式圖,工作人員因疏忽而未做改版升級。無獨有偶,2009年江西省新餘市外事僑務辦公室網站整站僅用了一張超大仿真圖,該部門的迴應也同樣是“網站正在改版”。另外,石臺縣政府網站上最後一次信息更新是今年1月5日,這個“改版”時間未免拖得太長了。
英國精簡政府網站
據新加坡《聯合早報》報道,2007年英國政府決定關閉全國90%以上的政府網站,這意味着英國政府網站數量從951個精簡到了26個,而那些被認爲需要關閉的政府網站的功能,則分別被整合到側重市民生活的“Directgov”網站和側重商業的“Business Link”網站。據稱,這一改革舉措不僅簡化了英國民衆獲得政府信息的流程,每年還爲英國政府節約了約900萬英鎊的開支。
[放眼]
像飯店服務生的政府網站
學者劉瑜曾撰文推介過劍橋的政府網站。爲了垃圾處理問題而求助於劍橋政府網站的劉瑜發現,這個政府網站“顯然把自己定位成了一個互動型的服務性網站”,“更像是一個飯店門口的服務生,見到顧客親切問候:您好,請問能爲您做些什麼?”
不僅能手把手教市民處理“大型垃圾”,還提供了各種方便:
如果你想在網上交地方稅,可以點擊A;
如果你想知道劍橋所有的停車場位置,可以點擊B;
如果你是個無家可歸者,可以點擊C尋求幫助;
如果你想住上政府補助房,點擊D;
如果你想抱怨隔壁的裝修噪音,點擊E;
如果你對某個公務員的服務不滿,點擊F;
……
而網站的“新聞位置只有四條:吉瑟斯綠地改造的公共諮詢;聖誕和新年公共服務開放時間說明;聖誕和新年垃圾清掃時間表;德式聖誕市場開放說明。接下來就是一系列的服務信息:如何交稅免稅、找房及尋找住房援助,交通和街道信息,環保衛生信息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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