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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字本來就是數字,無非起個區分的作用,或者承載度量的內容,可是從諧音上一演繹,以及賦予宗教或迷信色彩,這數字就越發神奇了。比如數字中的六、八、九,顯然就比別的數字吃香。爲什麼呢?就是因爲它們是發(八)財、長久(九)的諧音,以及六六順的徵兆,在有的人眼裏無比吉利。諸如選擇車牌號電話號碼時,這些數字就身價倍增。好像獲得了這樣的數字,就會逢凶化吉升官發財,這一生的命運都會暢達。有的甚至於連平日說話,都忌諱四(死)、五(誤)這樣的數字,說是怕詛咒死或耽誤美好前程。
數字諧音的得失,難道真那麼靈驗嗎?反正我還無此體會。不過在潛意識裏,倒願意接受這些,比如,我出版的作品集,本來打算編選四卷,編輯朋友勸我說:“幹嗎四(死)四(死)的,要不你就出五卷,要不就出三卷,何必非要這個數呢?”最後聽從朋友的好言相勸,出版了三卷本自選集,儘管某一天我還是必死無疑,起碼眼下在心靈上會得到寬慰。
可是,由於有人——特別是想升官發財的人——過於相信吉利數字,在這方面卻也稍顯了“靈驗”。20多年前在《新觀察》當編輯,我採訪過一位國民黨起義將領,問起他當時發跡的過程,他說,其實我所以得到上級賞識,主要得益於自己的細心。於是,他舉了兩個例子:其一是,他的一位頂頭上司,是個非常精明的人,放在辦公室的大小物件,稍微挪動一下便可察覺,他一旦懷疑上挪動的人,就以爲此人不可靠,從此就甭想再在他那裏混事。這位精明的起義將領,感覺出頂頭上司的細緻,處處小心不碰他的東西,因此,深得這位上司的器重,官階也就節節高升。其二是,有一次他負責接待一位大人物,這位大人物下榻一棟別墅,他下了汽車望望門牌號,眉頭皺了皺臉立即沉下,其表情被這位起義將領察覺,他趕快吩咐手下人換地方,後來深得這位大人物讚賞。原來這棟別墅門牌是13號,這位大人物是基督教徒,忌諱13這個數字。這位起義將領,當時不滿30歲,就被晉升到少將軍銜,當然,除了他的細心機靈,還有別的方面的業績。由此可見,數字在人們心裏,產生多大的效應。
那麼,人們祈盼的六六順,果真就能得到嗎?我看這就難說啦。哪六個順呢?我定爲:順心、順氣、順眼、順耳、順嘴、順手,不知可否涵蓋人們祈盼的順?人活一輩子能有如此者,無疑是個真正幸運兒。只是這樣的人恐怕很少。因爲世上的萬物人羣,是個客觀存在的世界,有時你不找人人找你,你不傷人人傷你,你想眼淨偏有齷齪入目,你盼耳安偏有罵聲襲來,你希望飯菜養生偏是菜蔬污染,你打算花錢痛快偏是銀行排隊。看來普通人的日子過得難哪,自然也就無有更多的順。數字諧音只能當做遊戲玩玩略表寬慰。就是皇上、總統、億萬富翁,恐怕也很難這六個都順。起碼他們的心不會很順,因爲,皇上、總統得考慮權位的穩固,時時提防別人暗算或奪權;億萬富翁得琢磨跟對手競爭,生怕出點差錯被對方吃掉。看來只要是人就難擁有完全的平順,吉利數字再怎麼吉利還是數字。
無獨有偶。最近在《中國藝術報》上讀到全國人大代表陶思炎的文章,他建議政府相關部門保護數字中的“四”字文化,因爲在我國傳統文化中的“四”字是相當不錯的,如空間的“四方”,如時間的“四時”,如漢語成語中的四字語,以及概括的“四大名著”“四大傳說”“四大悲劇”“四大美女”“文房四寶”等等。陶思炎進而說,“四”在民俗中有“事事如意”的諧音理解。實際上早已成爲國人最吉祥、最習用的一個文化符號。然而,20餘年來,隨着東洋日本文化的傳入,視“四”爲死的觀念,都讓國人在不明不白中接受了……
既然數字的靈驗與否,是因人而異並非定律,我們還要不要對位呢?這就要看個人的興趣了。如果當做一種生活遊戲,或者空虛心靈的安慰,用數字的好壞取樂,我看也不妨玩玩,只是千萬不可當真。說到底命運的好與壞,還是得靠自身條件,其次是客觀的機遇,這兩者缺哪個都不成。與其仰望星空幻想,莫如腳踏實地耕耘——這是無數人生成功者,提供給我們的寶貴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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