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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海鷗飛翔的貓》(人民文學出版社2011年10月出版)是一個典型的童話故事,一羣生活在港口的貓,想盡一切辦法,教會一隻被遺落在港口上的海鷗寶寶學會飛翔。聽起來應該是一個無比溫馨的感人故事,讀着讀着,卻被一股古怪的幽默逗得發笑,如同在一支童謠中聽見搖滾樂的聲調。
造成這種奇異落差的,應該是那羣港口貓中的領頭貓索爾巴斯。這是一隻又大、又黑、又肥的貓,他無意間遇見一隻垂死的海鷗,答應回頭來施救,結果只救回海鷗臨死前下的蛋,並肩負起教海鷗飛翔的重任。不用說,一隻嫩鳥在雜亂的港口生存,一定危機四伏,不知道有多少無賴貓想叼走美餐一頓。但這隻小嫩鳥的監護人可不是什麼善茬,大黑貓索爾巴斯的習慣動作是:慢慢伸出一隻前爪,露出了一根長長的、宛若小蠟燭一般的指頭,湊近其中一位挑釁者的臉。“你喜不喜歡?我還有九根一模一樣的呢。你是不是想嚐嚐被它刺一下是什麼滋味?”他泰然自若,話說得有板有眼。姑且不論這威脅有幾分真假,事實是,這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的確嚇走了那幫無賴宵小。惡人要用惡相來還報,塞普爾維達的黑色幽默讓讀者在被感動、被安慰的同時,又想笑罵。
也許是生爲智利人的緣故吧,塞普爾維達筆下的這隻大黑貓在使盡一切辦法都教不會海鷗飛翔之後,最後的殺手鐗是詩。那是屬於智利人的詩的生活,屬於聶魯達的不朽的詩情。塞普爾維達將最高榮譽獻給了詩。“是什麼讓你覺得那個詩人通曉飛行呢?”被夥伴們如此質疑的時候,大黑貓索爾巴斯回答:“也許他並不懂得如何用鳥的翅膀去飛翔,可每當聽到他吟誦的時候,我總覺得他在憑藉那些詩句遨遊天空。”在一種非常沒有邏輯、幾乎是無理的安排下,一隻小嫩鳥被詩人教會了飛翔。看上去最無用的東西,往往是人生中最重要、最基本的需要。塞普爾維達讓貌似兇惡的大黑貓選擇了美好的詩,以不可思議的想象力去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正是用這種方式,他幽默地表達了精神生活對任何生命的重要性:再弱小的生命,也向往一種詩意的生活,一種有尊嚴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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