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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雲飛/口述王衛斌/整理
我初中畢業就踏入社會,靠著踏實與苦乾,在廠裡混出點名堂。她是高中畢業生,考大學前來我們廠裡實習,成為我的助手。
於是,我們相愛了……
相識在工廠
1999年,我中考落榜,在家渾渾噩噩地呆了幾年,手頭拮據得實在受不了。2002年年初,我便冒冒失失地離開家鄉江西瑞金,通過初中同學許林生(本文人名均為化名)介紹,進了福建某罐頭廠打工。幾年後,我和許林生已成為廠裡的業務骨乾,又雙雙被派到集團在外地的一家分屬公司,分別擔任不同小組的負責人。
那年公司接到了一筆大單,公司原有的職工忙不過來,只得從當地招了一批女學生來做暑期臨時工,並安排到每個生產小組。
女學生中有個應屆高中畢業生,名叫黃麗,可能缺乏社會實踐經驗,乾起活來笨手笨腳,總是出錯。許林生也不客氣,常常罵得她斯文掃地,顏面盡失。有一次許林生又在狠批她,剛好被我瞧見,看她狼狽落淚的樣子,我不禁動了憐香惜玉之心,主動跟許林生提出把她調到我身邊,我願意手把手教她。許林生樂得丟包袱,馬上就同意了。
可能我的關心讓黃麗放下了心理包袱,在我的指點之下,她很快掌握了技巧,工作慢慢上了軌道。生產線上,她出的次品越來越少,有時候封口機壞了,她的學識居然還能幫上我的忙。有一天我禁不住對她贊揚幾句,她便兩頰芳菲,那張少女的臉,看得我竟有點迷茫。
相戀很大膽
一天晚上,黃麗主動約我吃飯,執意要對我表示謝意。席間,她對我贊不絕口,並羞澀地表示,以後嫁人就要嫁像我這樣的人。我自知個人條件有限,對此不敢奢望,一笑了之。但此後不久,我不慎出了一次意外事故,摔斷了手腕骨。住院期間,黃麗一直寸步不離地陪伴我、照顧我,我們彼此加深了理解,也建立起一種微妙的感情。
那年中秋節,黃麗作為本地人,熱情地邀請我這個師傅去她家做客。她父母很熱情,也誇我一表人纔,黃麗越發對我傾心。回到廠裡後,她跟我更加形影相隨。她的同學和我的同事或許看出黃麗與我過於親熱,有人妒火中燒,一邊向黃麗挑撥我的不是,一邊對我冷嘲熱諷。不久我便聽到廠裡風言風語,說我一個來自窮鄉僻壤的農民工,竟敢對人家豪門富戶的准大學生打主意,簡直厚顏無恥。
我原本還有點自知之明,盡量有意識地跟黃麗保持距離,聽到同事們的議論,我卻被激怒了!我暗暗發誓,你們越貶低我,我越要證明給你們看,我和黃麗是有可能的!我大膽跟黃麗表白,她很開心,立場很堅定地向我許諾,無論壓力有多大,無論情況怎樣千變萬化,等她大學畢業後,她肯定會義不容辭地跟我走……
分手成兄妹
不久高考成績揭曉,黃麗被福建師范大學福清分校錄取。開學那天,我親自送她前往福清分校報到,幫她辦妥了一應手續,安頓了下來。
從此,我隔三岔五跑去福清看望她,給她買各種禮物。為了顧及她的面子,怕別人看出我是沒文化的工人,我總是出手大方,打腫臉來充胖子。那幾年,我沒有給自己家裡寄過一分錢,因為每個月的工資,跑一趟福清就會去掉一大半。我也拒絕了不少女孩子的明追暗戀,堅守著當初的那個約定,期待著最終的圓滿。
然而那個約定,卻隨著黃麗一步步邁向大學畢業,充滿了變數。黃麗成績很優秀,還在學校學生會任職。我倆的差距越來越大,共同語言越來越少。看著她對我的態度悄然發生著變化,我心裡難免著急,開始想尋機提前把『生米煮成熟飯』。
2007年『五一』勞動節放假,我又去了福清分校。趁黃麗一人在寢室,我按捺不住地一把抱住了她,急急地把她往床上摁倒。她閉著眼睛任由我折騰,並不反抗,只是流淚嘆息,這讓我有些猶豫。她在我耳邊輕輕說:『結婚是一輩子的事。以後我大學畢業了,也許留校任教,也許還要讀研究生,我們倆其實真的不合適。即使我信守當初的約定,這也是一場不對稱的愛情游戲。以後我們還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和痛苦。』
我聞言一愣,仿佛當頭挨了一記悶棍,一團火被徹底澆滅。我起身坐在床邊,掏出煙來一根接一根地抽。
最後,我強顏歡笑道:『其實我們早該表個態了。只是這句話,我始終說不出口。今天既然你先說出來,我反而一身輕松。今後,你若不嫌棄我這個沒出息的農民工哥哥,我就認了你這個大學生妹妹吧。』
『哥!』我話音未落,她已哭著紮進我懷裡。我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心中湧起百般滋味。最後我只能果斷地推開了她……
鄧雲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