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13
麥家著
北京聯合出版公司
內容簡介
工作上要周旋於日本反間諜小組、汪僞政府、國統和共產黨之間;感情上又要平衡於各色女子之中,他過的是“刀尖上行走”的生活……
教授和他的助手們
以後我認識了那個在對面樓裏張望我們的那個穿白大褂的人,他名叫小野,24歲,中等個子,肌肉發達,目光明亮,走起路來,步子邁得急促又輕鬆,給人的感覺很精幹。這天,我們進去後,他一直站在陽臺上注視着我們,直到我們離去,他才離開陽臺,下了樓,往幼兒園這邊走來。
以下是後來靜子向我複述的一幕——
小野過來,靜子以爲他要來找她,不冷不熱地問:“有事嗎?”
“我來看看它。”小野走到石狗前,一邊看一邊說,“原來是一隻狗,嗯,有意思。最近我看園長你經常外出,是不是有了如意郎君?這東西就是你的如意郎君送的吧。”
靜子瞪他一眼:“你管得多。”
小野笑道:“我怎麼敢管你,你是園長。”
靜子看小野要把石狗翻過來看:“哎,你幹什麼,別去動它。”
小野說:“我看看底下有沒有機關。”
靜子說:“你還是看看自己的腦袋吧,什麼都懷疑,這是石頭,比鐵還硬的石頭,哪裏去藏機關。”
小野說:“教授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國寶。”
靜子說:“我知道,這裏的安全措施都是爲他,不是爲我的。如果是爲我,對不起,我不需要,搞得跟監獄似的,煩死了。”
小野說:“心裏安靜就不會煩,你看教授,整天待在樓上,從不下樓也不煩。”
靜子說:“他能下樓嗎?”
教授就是騰村龍介,著名科學家,皇親國戚。但這裏,人人都叫他“教授”。教授下不了樓的,因爲他的腳筋斷了,只能靠輪椅代步。以後,接近教授成了我的噩夢,因爲他每天待在對面樓裏——所謂的醫院,幾乎足不出戶,過着像時鐘一樣精確、刻板的生活。好在他身邊有四個女助手,分別叫千惠、百惠、十惠、小惠,個個年輕、漂亮,各有專長。她們除了負責陪教授工作、生活之外,還有一個職責就是:寫日記,全程記下她們陪教授度過的每一件事。以下是我根據千惠這天的日記想見的一幕——
千惠說:“教授,時間到了,不打了吧。”
教授說:“好,今天到此爲止。”
這時候小野進來,畢恭畢敬地向他彙報剛纔靜子帶人進來的事。教授一直默然地聽着,眉宇間透露出一種高貴、睿智,目光裏卻藏匿着冷漠、陰鷙,冷得有一絲殺氣,陰得有一股毒勁。他手一揮,發話:“叫野夫來!”
如果說千惠是教授的生活助理,那麼百惠就是工作助理,只要教授進了辦公室,一切均由她來照顧。野夫驅車趕來時,百惠正坐在窗邊泡茶。教授在另一端實驗區,坐在輪椅上,穿着白大褂,正對着顯微鏡在仔細觀察什麼。
小野帶野夫進來,輕輕地走到教授身後,恭敬地向他報告:“教授,野夫機關長來了。”教授繼續看着顯微鏡,說:“知道了,讓他先喝杯茶。”小野把野夫引到茶藝區,安排他坐下,百惠即給他端上一盅茶。野夫飲過三杯茶後,教授纔過來,自己推着輪椅。小野上去想幫他推,他揮手不準。
野夫恭敬地起身相迎,對教授說:“尊敬的教授先生,您好,打擾您了。”教授一揮手,吐出一個字:“坐。”他這才把下午靜子帶人進來的事情說了個大概,並指出兩條:“一、你要告訴她——靜子園長,下不爲例,不管什麼人,什麼理由,都不要帶進這個院子;二、聽說靜子跟一個支那處長接觸很多啊,你必須‘關心’一下。”
教授一言九鼎啊!靜子告訴我,野夫別了教授,當即去找她“關心”了。對第一個,靜子爽快答應了,對第二個,靜子沒有答應。野夫問:“你喜歡他嗎?”靜子說:“我沒考慮過這個問題。”野夫說:“這樣就好,希望你永遠不要考慮這個問題。”靜子答應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