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新年回訪①
她19年如一日孝敬亡夫前妻的雙親;她的事跡不僅感動了鄰裡鄉親也感動全國;她是年輕人尊敬的『楊媽媽』;她就是『第三屆全國孝老愛親模范』楊德碧
上周六是2011年的最後一天,重慶迎來了難得的冬日暖陽。早上10點,在涪陵區龍潭鎮義和村二組一戶人家裡,楊德碧早早地打來一盆水,放在灶臺上,點火、添柴,她准備趁著當天的好天氣,給『婆婆』王光明洗頭發。
提起楊德碧,在龍潭鎮婦儒皆知。她從22歲到如今41歲,整整19年的時間,照料著亡夫前妻的父母、侍奉著不是公婆的公婆,用她孱弱的雙肩擔起了兩位老人19年的生活希望。在當地,楊德碧的故事已經成為長輩們教育晚輩尊老、敬老的正面題材,而每當有年輕人在路上碰見楊德碧時,也都會尊稱她一聲『楊媽媽』。而對於這些榮譽,楊德碧卻很坦然:『這沒有什麼、我就是一個挖泥巴的,做了該做的事情』。
照顧婆婆,顧不上吃喜宴
楊德碧的家很簡陋,約50平方米的瓦房是祖上留下來的,牆壁是用木板和土坯築建而成,已經陳舊斑駁、裂縫叢生;家裡除了一臺熊貓牌黑白電視機外,再無其它值錢的東西。
上周六,太陽高照。楊德碧早早就起了床,忙完了農活。
上午10點,她打來了水,准備燒熱給婆婆洗頭。這已經是一周裡第二次給婆婆洗頭了。『趁著天氣好,給老人多洗幾次頭,有助於頭部血液疏通。』楊德碧說。
上午11點左右,她正在給婆婆洗頭,隔壁傳來了鄰居家娶親放鞭炮的聲音。『你過去吃飯?。』『洗完了就去。』楊德碧一邊給婆婆洗頭一邊給她按摩。
給婆婆洗完頭,她又拉著婆婆來到房前的壩子上曬太陽,不一會又進廚房做起午飯。中午,兩人在太陽下吃著午飯,這時再次從鄰居家傳來喜慶的鞭炮聲。楊德碧幾次故意提高嗓門分散婆婆注意力。『就怕她萬一聽見了,又叫我過去吃飯。婆婆今年80多歲了,家裡其他人都去吃席了,她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楊德碧說。
嫁入特殊家庭,挑起重擔
楊德碧照顧老人的故事,還要從19年前說起。
1992年,22歲的楊德碧與27歲的鄰居吳明超喜結連理,而坐在高堂上的,除了楊德碧的雙親和吳明超的父親外,還有吳明超前妻的父母(劉永祿和王光明夫婦)。
在婚禮酒席上,親戚朋友、鄰裡鄉親在賀喜的同時,也在犯嘀咕:『吳明超娶了楊德碧後還會留在前妻家贍養前妻的雙親嗎?楊德碧會接受吳明超的岳父母組成的特殊家庭嗎?……』原來,在與楊德碧結婚之前的1989年,吳明超已與劉永祿的?女兒結婚,但結婚不到一個月,妻子便出走,吳明超隨後承擔起了照顧岳父岳母的義務。
村民們很快就發現,他們的疑慮多餘了。吳明超結婚後,他選擇了『留守』,楊德碧也『走』了進來。結婚第一天,楊德碧就給『公婆』換上了新床單、鋪上新墊絮,還抱了一床新鋪蓋,叫了一聲『爸媽』,很快就融入到了這個特殊的家庭。
為了改善拮據的家庭狀況,婚後夫妻倆決定,吳明超出去打工,楊德碧一人在家。當時兩個老人都是60歲高齡,而且體弱多病,已基本喪失了勞動能力。家裡家外、田間地頭全靠楊德碧一個人負擔。
平日裡,楊德碧早早起床弄好早飯給『公婆』吃,然後就扛著鋤頭、挖土種菜、挑糞施肥,別人一家人做的事情,楊德碧一個人做;回家後還要洗衣煮飯、剁草喂豬。到了農忙時節,她更是天不見亮就起床,弄好早飯,草草吃上一碗,把『公婆』的飯燜在鍋裡就出門乾活了;栽秧時為了趕節氣,打谷時為了搶天氣,她常常是渴了喝口井水,餓了強忍著,累了在田埂上坐一會兒,夜以繼日地乾著農活。
『好媳婦』感動鄰裡鄉親
除了勤勤懇懇乾農活,楊德碧也用自己的方式奉養著『公婆』。給『公婆』擺龍門陣是她每天的必修課,講講吳明超打工的情況,談談地裡莊稼的長勢,說著說著兩個老人就會心地笑了,看著『公婆』臉上的笑容,楊德碧一天的勞累也淡忘了。
吳明超在外打工,他省吃儉用積攢一些錢在栽秧打谷時寄回家來,讓楊德碧僱人乾點粗活重活,以減輕勞動量,但楊德碧卻瞞著丈夫自個兒乾完所有的活,把僱人乾活的錢節省下來為『公婆』改善生活、添置衣物。老人的生日,她熟記於心,老人每年生日時,她都會精心准備一桌豐富的菜餚。
逢年過節,她都會准備一些好吃的,叫上自己的父母和『公婆』一起團聚,讓老人在歡快的氛圍中感受溫馨。
2001年,69歲的公公劉永祿得了肺結核,咳嗽、痰多、盜汗、全身無力,當時丈夫在南川打工,婆婆也已是72歲高齡,照顧公公的任務就落到了楊德碧一個人身上。她每天乾完活就守在公公床邊,為公公遞水喂湯、熬藥送飯,並服侍公公的起居,三天兩頭還要到鎮上為公公抓藥。在楊德碧的細心照料下,公公康復了,但她卻整整瘦了六斤多。『還是我們碧兒好,比親閨女都好!』事後提起這事,公公都對楊德碧贊不絕口。鄰裡鄉親看在眼裡,也都被楊德碧感動了。
楊德碧最幸福的時候莫過於吳明超在家的日子,她會特意趕場買點葷菜、打點小酒,一家人圍著桌子有說有笑。看著身體健康的雙親、旁邊可愛懂事的兒子,吳明超感動地說:『德碧,我不在家,辛苦你了。』就是這句話,讓只有小學文化的楊德碧聽在耳裡,記在心裡,在楊德碧心裡,她覺得全家人其樂融融就是最大的幸福,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丈夫走了,她再次『留守』
好日子總是過得太快。2007年1月,吳明超在煤礦打工時不幸瓦斯中毒死亡,消息傳到家中,猶如晴天霹靂,家裡的頂梁柱倒了,一家人的經濟來源斷了,全家人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場。
丈夫走了,丈夫前妻的雙親還和自己有關系嗎?自己還需要服侍丈夫前妻的父母嗎?安葬了丈夫,楊德碧擦乾眼淚,毅然再次選擇了『留守』,繼續肩負起這個家庭的重擔,一如既往地服侍『公婆』。她的理由只有一句話:『我不能丟下他們兩個老人不管啊!』
屋漏偏遭連夜雨。就在丈夫死後不久,公公劉永祿的白內障突然加重,眼睛連一米外都看不清楚了,到2009年6月動手術之前,在長達兩年多的時間裡,楊德碧日復一日地為公公穿、脫、換、洗,每天把做好的飯端到公公面前,把飯菜夾進他的碗裡。
2010年婆婆王光明得了重感冒,身體狀況急劇下降,但她怕楊德碧花錢,堅決不吃藥不打針,楊德碧急得沒有辦法,硬把婆婆拽到醫院輸了3天水。看著楊德碧每天100多元地花錢,婆婆眼淚止不住流下來了。她說:『碧兒,我們不花這冤枉錢了,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咱回家吧!』這一次,楊德碧沒有聽老人的,前前後後花了500元錢,把婆婆的病治好纔接回家。
重組新家,第三次『留守』
鄰裡鄉親看著楊德碧一個人忙裡忙外、孝敬公婆、撫養兒子,都對她豎起大拇指。好心人張羅著為她介紹對象,一開始楊德碧心存芥蒂,只想獨自一人操持這個家。後來說媒的人多了,公婆見楊德碧遲遲沒有答復,就把楊德碧叫到身邊拉起了家常:『碧兒,明超在世時,你把我們當自己的老人奉養,明超過世也有兩年了,你還是把我們當親人奉養,我們知足了,你今後的日子還很長,不要為了我們耽誤了你的前途。』
聽了這席話,楊德碧想自己要是真的走了,公婆怎麼辦?自己真能忍心撒手不管嗎?十幾年的相處已經讓楊德碧和公婆產生了濃厚的感情,這種感情已經是血濃於水的親情,楊德碧無法割捨。思量很久,楊德碧提出一個擇偶的標准:一必須是上門女婿;二要對劉永祿夫婦好;三是要德行好,勤勞。
這三個條件讓鄰裡鄉親唏噓不已,不少對楊德碧有好感的男士都望而卻步。有人說:『她的負擔太重了』;有人說:『她太傻了,放著好日子不過』;有人說:『不太可能,現在哪有這樣的人喲』……可楊德碧不以為然。
龍潭鎮萬壽村的陳永連被楊德碧敬老愛老的行為深深地感動了,被她勤勞善良的本性深深地吸引。2010年3月,陳永連勇敢地走進了楊德碧的家,接過了楊德碧身上的重擔。
今年2月18日,公公劉永祿老人含笑而去,楊德碧夫婦按照農村的風俗安葬了老人,而婆婆王光明除了耳朵有點背外,現在的身體狀況非常好。
整整19年,楊德碧的故事平凡中體現了真誠,在細節中傾注了關愛,奏響了一曲令人欽佩的敬老樂章,她的『愛』,她的『孝』將延續、延續,至永遠……
楊德碧照顧前夫的岳母。
楊德碧帶婆婆曬太陽。
對話>
年輕人現在叫我『楊媽媽』
記者:獲評敬老模范,對你的生活有改變嗎?
楊德碧:沒有什麼變化,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生活。
記者:你對獲評模范有什麼感受?
楊德碧:我就是一個挖泥巴的,做了該做的事情,很意外被評為模范。
記者:對今後有什麼打算?
楊德碧:繼續這樣生活,種種地、陪媽(王光明)聊天。這樣的生活很好。
記者:被評為模范後,你周圍環境有變化嗎?
楊德碧:有變化,出門的時候,年輕人會叫我『楊媽媽』,感覺現在的孩子比過去懂禮貌了。
在記者的采訪中過程中,楊德碧臉上始終帶著笑容,然而她的回答,每句都非常簡短,說得最多的就是『這沒有什麼,都是該做的』。
鄉親評說>
她是好女人,也是好媳婦
上周六,記者對楊德碧進行采訪後,也對她家附近的村民進行了采訪,其中有她的鄰居,也有距離她家很遠的村民。通過宓明賢、劉永慧、張曉洪3個人的描述,讓我們還原楊德碧是個怎樣的人。
張曉洪今年40歲,從小與楊德碧一起長大。上周三,已經有2年沒回家的他剛剛從新疆打工回來。張曉洪說,他從小就稱楊德碧為大姐。『大姐從小就很會照顧人,她的心眼好,每次出外玩耍,她都會照顧我們這些小弟弟小妹妹。』張曉洪說,大姐被評為模范時,他正在新疆打工,他是從電視中看到大姐獲獎的,『當時,我激動慘了,對身邊的工友說,這就是我的鄰居,楊德碧大姐。』張曉洪說,大姐獲評孝老愛親模范實至名歸,她這麼勤快能乾,如果不是孝敬兩位老人,早就出外打工了,找的錢也絕對會比在家種地多。
宓明賢今年75歲,上周六,她兒子結婚,請了楊德碧來吃席,但她卻沒來。宓明賢說,她是看著楊德碧嫁入吳明超家的。她覺得楊德碧是一個很真實的人:每天早上很早起床種地、每天中午按時給老人准備午飯,陪老人散步、說笑。兩位老人雖然還有親生的子女,『但我感覺,楊德碧比老人親生的子女都還要親』。
劉永慧73歲,她的家離楊德碧家有點遠。劉永慧告訴記者,現在村裡人都把楊德碧尊老愛幼的故事當教材,教育後輩。『我們都是一個村的人,我們了解楊德碧這個人,她從小就尊重師長,愛護弟弟妹妹,她被評模范,我一點都不驚訝。』劉永慧說,楊德碧把沒有血緣關系的老人整整孝敬了19年,村裡面人都對她很佩服。
本版文圖/重慶晨報見習記者鍾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