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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曆上的日子離過年越來越近了,“在外面蓋大房子”的爸爸回來了。短短5天的團圓時間,4歲小女孩毛毛和爸爸一起貼春聯、看舞龍、包湯圓,在幼小的心靈裏,將自己對父親的記憶一點一點補齊。有爸爸的日子,似乎過得更快一些。大年初四,“團圓”期滿,爸爸又要走了,毛毛將一枚硬幣給了爸爸,“明年,我們還把它包在湯圓裏喔!”
1月18日的《中國青年報》“冰點”特稿講述了一個關於“團圓”的故事。過去兩年間,這本童書《團圓》中虛擬的小女孩毛毛與父親簡單的過年故事,獲得了世界範圍的關注,《紐約時報》書評還將其列入2011年度世界兒童圖畫書榜單。有人稱讚這個故事“映射現實、純真動人”;還有人認爲,這個生活在村鎮裏、喜歡吃棒棒糖的小女孩,代表的正是當今中國備受關注的“留守兒童”羣體。
毛毛的原型可能是一個常年見不到父親的“留守兒童”,也可能就是一個生活孤寂、日子單調的小女孩。這些都不打緊,也並非引起那麼多不相干的人共鳴的根源所在。這個故事、這個女孩真正讓人淚奔讓人不能自已的力量,在於團圓故事裏那些淺淺淡淡卻又難以掩飾的憂傷。這種憂傷一旦與現實交融,自然會擊中人心。
憂傷是沒有國界的,正如單純的快樂一樣可以感染所有人。童書中毛毛生活的場景是一箇中國南方村鎮,白牆黑瓦,小河蜿蜒,她與父親的暌違,也與時下中國千千萬萬的家庭一樣,沒有撕心裂肺的別離,也沒有歡呼雀躍的相逢,一切都顯得那麼平淡、簡單,與媽媽以及豎着尾巴的大白貓相處的日子平靜、自足,那個遙遠的爸爸甚至略顯多餘。
惟有與爸爸共同生活了一些天之後,才愈發清晰地感受到某種源自心底的憂傷。毛毛本該每天都生活在有爸爸的環境中啊!一家人,在一起,纔是團圓,纔是平常。爲什麼團圓要變成一個需要使勁記住的、奢侈的節日呢?笑呵呵走出家門的爸爸,心裏也是笑呵呵的嗎?
4歲的小女孩,可能不大能想明白一家人必須分離的理由。很難想象,浸泡在那種莫可名狀的憂傷心境中的孩子,長大了以後會怎樣。我們這些心智已然健全的大人,倒是深刻體會到了那種無奈的憂傷。
與毛毛的爸爸一樣,在外奔波的中國人,據說已超過一億。每年過年能回家團圓幾天,這已經是一種奢侈。很多的爸爸、兒子,甚至連這樣短暫的喜悅也難以分享。國家統計局17日發佈權威數據稱,2011年年末,中國大陸城鎮人口占總人口比例達到51.27%,首超農村人口。數字上高歌猛進的城市化當然令人欣喜,城鄉人口逆轉的趨勢未來應該還會進一步加大。只是,逆轉了的城鄉人口中,有多少是像毛毛一家這樣,長相佇望的家庭?
窗外的城市裏,炮仗聲或隱或現,新年,溫和卻又不容分說地闖到每一個人面前。我想,每一個人,每一種制度設計,都應該來觸摸一下毛毛、毛爸、毛媽等底層個體的溫度,透過依稀的淚光多一分同情、理解乃至認同。(文/胡印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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