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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與投遞員姚平(右)一起為即將投遞的北京晚報插頁。
報紙多長時間纔能送到訂戶手中?現在還有人寄信嗎?投遞員整天在忙什麼?昨天,記者走進這一既熟悉又陌生的職業,當了一天社區裡的實習郵遞員。穿起深綠色的工服,騎上深綠色的自行車,馱著沈甸甸的深綠色郵包,師傅姚平在前,我在後,一聲聲清脆的車鈴聲,把寒夜中的北京城喚醒。
疊報紙也是技術活兒
立春後的清晨依舊寒意襲人。用紙巾擦了擦凍得涕淚橫流的臉,拽了拽厚厚羽絨服的衣領,我走進了東四路口西北角的北京市郵政管理局東四投遞部。『來,今天你就給我們這兒的姚平做一天助理投遞員吧。』在靠近工作間大廳西側的一張小『格子』桌前,投遞部主任熱情地把我引薦到姚師傅面前。
40歲的姚師傅是一名女投遞員。見到我,姚師傅連忙放下了手裡的報紙,忽然她又想起了什麼,拉了一下身旁的椅子說:『我手髒就不幫你拿東西了,你先在這兒坐坐。』我這纔看到,姚師傅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上套著兩只黑乎乎的指套,她是怕報紙上的油墨沾到我的包上。
姚師傅的工作臺有一米長,半米寬,上面安置著12個玻璃隔板,每個玻璃隔板上粘著兩指寬的牌子,上面印著發放報紙和信件的門牌樓號。報紙拿來後,要先『加工』一下,再送出去。只見姚師傅攤開一份報紙,先是左手手掌向上,按在報紙中間偏左的位置,再用右手沿著左手的邊沿劃一下,隨即把左手迅速拿開,右手再就勢將報紙壓住,整個過程不到一秒鍾,一份報紙就疊好了。可是當我把手搭在報紙上,卻發現兩只手不知如何使喚了。姚師傅笑了:『沒事兒,多折幾次就好了。』
折好報紙,姚師傅拉開抽屜,翻出一張投遞單,橫行寫著要遞送的地址,縱行寫著報紙的種類以及訂閱的份數。『這張單子上的內容並不固定,每個月都要換一次,因為訂戶要對自己訂閱的報紙隨時進行調整,有的是這個月定《參考消息》,下個月就可能改訂《環球時報》。』姚師傅說,近年來隨著報刊雜志種類的增多,投遞員每天投遞的次數由原先的兩班變成了現在的每天三個班次。『忙的時候,甚至早飯和午飯都吃不上。』姚師傅告訴我,不僅僅是報刊的數量和種類多了,報紙的厚度也增加了,所以投遞員馱在自行車後的郵包也變大變沈了。
手寫家信近乎絕跡
姚師傅按照單子上的報紙訂閱種類和份數整理報紙,她用鉛筆在上面標注好編號,再把這些報紙按照要遞送的線路碼放好。一想到馬上就能出發送報紙,我有些興奮。
『先別急,我還得取幾封郵件。』說著,姚師傅離開工作臺,取回了十多封信。按照信封上的地址,她把這些信件插入到剛剛整理好的報紙中。『師傅,是不是現在信件的數量比以前少呢?』聽我這麼一問,姚師傅笑了:『現在手寫家信幾乎絕跡了。我們有時候好幾天信箱裡都沒有一封信。以前我們還送過電報。但自2000年以後,電報也沒了。現在西單電報大樓還留有一個電報窗口,會有少量的賀電和唁電,但估計一年也超不過10封。』
隨後,姚師傅轉身來到工作間的後門,一推開厚重的鐵門,一股寒風撲面而來。在一堆綠色的28自行車中,姚師傅一眼就找到了自己的車。出發前,我和姚師傅來到工作間邊上的水房裡。擰開水龍頭,冷水澆在手上的感覺,刺骨地疼。姚師傅說,每次送報前,都得洗一下手,為的就是不讓沾滿油墨的手把報紙和郵件弄髒了。換上了姚師傅為我准備的那件綠色工服,推著她為我借來的一輛26自行車,沿著東四西大街,我們師徒二人出發了。『呦,姚師傅帶徒弟啦!』胡同裡不少正遛彎的大爺大媽們見了姚師傅都親切地打招呼。我們投遞的路線是東四投遞部14段,從東四西大街向西出發,沿途經過大豆腐巷、多福巷、大鵓鴿、小鵓鴿、官房大院、報房等胡同。每當快到一個路口,姚師傅都要按按車把上的車鈴,用清脆的鈴聲來提醒旁邊胡同裡出行的人們。
一圈兒下來臉凍僵了
姚師傅說,這一圈騎下來是5公裡。如果一直蹬,我並不覺得會很累。可是我們還沒騎出20米,伴隨著姚師傅一聲『前面停一下』,我剛起步准備加速,趕緊捏住了剎車……在這些胡同中,有的是死胡同,送完信和報紙後,我們得原路返回。有些平房院雖然可以騎車進入,但是10多米長的大斜坡蹬起來著實費勁。一圈下來,我的臉凍僵了。姚師傅說,她一天出去三趟,這樣走走停停,轉一圈兒快則40分鍾,趕上報紙信件多的時候,花費的時間得將近兩個鍾頭。『夏天最辛苦了,上一天班回家,腿腫得一摁一個坑。』
送完中午的這批報紙和信件後,我和姚師傅把車推回投遞部。下午1點50分,姚師傅帶著我又回到了投遞部。『你們的北京晚報快來了,該准備去接報紙了。』在投遞部工作間的中央,有兩張大桌子,上面鋪著墨綠色的厚膠板。下午2點,伴隨著『借光,借光』的吆喝聲,幾名身強力壯的男投遞員將一捆捆裹紮好的報紙抬到大桌子上。我用手拎了一下,每捆報紙得有20多斤重。
『報紙剛來的時候,後面的副刊和前面的新聞版是分開送來的,所以我們得先把它們合並到一起。』姚師傅從抽屜裡取出了兩個嶄新的指套遞給我。我這纔注意到,原來指套的顏色是米黃色,姚師傅戴著的手指套是因為捻報紙捻得太多,已經染成了黑色。在姚師傅手把手的示范下,我現學現練。姚師傅說:『有時候一份報紙得插兩份插頁,這樣一份一份地將插頁捻在一起,重復的動作得有800次。』
晚上6點,當太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消失在天際,我下班了。脫下綠色的工服,有些輕松,有些不捨,有些感慨。師傅問:『今後還來跟我送信嗎?』我說:『為什麼不呢?師傅再見!』 J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