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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盤山謠》(行書)段 雲
1984年中國工商銀行成立前夕特邀段雲題寫的行名,一直沿用了近二十年。
2012年元月是段雲先生百年誕辰,他的書法集錦問世,真從心裡為『段夫子』慶幸。欣賞作品,細讀文章,他的壯志豪情、學識纔華、人品修養,蕩漾於書中,躍然於紙上。掩卷沈思,不覺感慨良多……
段雲長我四歲,記得他當年常用的閑章中有『辛亥歲末人』句。他自幼勤奮,好學上進。1933年從山西大學法學院畢業,考入日本明治大學經濟系。1937年春學成回國,他放棄了山西大學的講師工作,毅然奔赴抗日前線,在血與火的考驗中,逐漸成長為一名堅強的共產主義戰士。新中國成立後的幾十年,他一直在國家的主要經濟部門擔任領導職務。他是個淡泊名利、堅守信念的人,總是以一位普通財貿工作者的身份自況。
段雲博聞強記,多纔多藝,在同志們中歷來有『夫子』之稱。對他來說,書法和詩詞始終是工作之餘的愛好,即景生情,潑墨揮毫,是他生活中的一種習慣。他生前留有詩詞三百餘首。對他的詩集《旅蹤詠拾》,趙朴初曾逐句推敲、點評,贊曰:『奇思來往起山靈,豪情千古憶蘇辛』。這些詩詞是他戰斗、工作、生活中的自然所得,詩自心生,情至所作。難得他的書法相當一部分是自己的詩,詩作清新自然的風格、恬淡悠遠的意境,和他書法剛勁雍容、瀟灑俊逸的氣質珠聯璧合。
段雲的書法造詣尤其深厚。他自幼臨帖習字,一生酷愛書法。不論在戎馬倥傯的年代,還是在任重事繁的建設時期,他從未中斷對書法藝術的追求。他以『不側倚取媚,不狂怪怒張』的原則律己,以『心正則筆正,骨剛書亦雄』的精神自勉,不事乖張,不取奇巧,博采眾長,自成風格。書如其人,書法與作者的品格和氣質是分不開的。他性格剛直,胸懷坦蕩,忠心耿耿,鐵骨錚錚。自古稀之年後,常用一枚閑章,『七十寧無矩,附義不隨聲』。他常說,寫字和做人一樣,要老老實實,不迎俗媚世。
他的書法頗具功力,近乎爐火純青。但他從不以名家自居,凡是請求題書的,都有求必應,分文不取。書法成為他生命存在的一種價值,成為一生與社會、與人民聯系的一個重要紐帶。1981年12月,我和段雲一行隨谷牧、黃華副總理,赴東京參加『中日政府成員級會議』。訪日期間得知,『段夫子』的書法成就和留學經歷為許多日本友人所熟悉。而當年國內的代表團訪日,也常以段雲的墨寶作為饋贈禮品,很受歡迎。1986年10月,他應日本書道界的邀請,專程赴東京及千葉縣舉辦個人書法展,頗受友邦書道同行的好評。1988年秋,《段雲書法展》在中國美術館舉辦,我應邀出席了開幕式,那天盛況空前,雖已過去20多年,仍記憶猶新。
1991年12月,段雲在八十大壽前,將凝聚著他一生心血的作品和珍藏,全部無償地捐贈給家鄉山西蒲縣。其中有他在國內外展出過的全部作品,及國內名人與他交往答酬的書畫珍品共900餘幅;還有他一生積藏的古今善本、名著及各類書籍2000餘冊。李先念主席聞訊後感慨題詞,『殷殷游子情,拳拳報國心』。當地政府為弘揚中華文化,激勵後人,修建了『段雲書藝館』,並確定為『青少年愛國主義教育基地』。趙朴初為該館題寫了館名。
《段雲書法集錦》是段雲的兒子段曉飛及兄弟姐妹為紀念其父百年誕辰編纂的,由宋平同志題寫書名,共收錄段雲半個多世紀以來的各類作品一百餘件,其形式和內容,令人耳目一新。書中的作品大都不是取自紙上,而是經過工匠之手成為了經典的摩崖、碑碣、匾額以及多年來刊登、出版、題簽並被部分博物館收藏的作品。閱讀中能引人入勝的,除了書法的魅力以外,還有歷史的厚重和其中真實的人物與故事,特別是文章中那些熟悉的名字和一段段揮之不去的記憶……所以它不只是一本單純的書法選。段曉飛歷時兩年,行程數萬裡,追根索源,為弄清這些作品的歷史背景、人物關系,投入了摯愛和真情,使書法有了故事,使書法活起來,使段雲的思想、品格、精神、風范,在他的書法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示和弘揚。段雲後人這一片孝心,實乃難能可貴。
願段雲的書品、詩品、人品,藏之名山,傳之後世,像滔滔的黃河一樣,源遠流長,永不枯竭!
(作者系原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