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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這會兒小芮幾乎像沒事人似的,但就在剛纔,她在鬼門關前打了一個轉。看來小芮很可能是出現了過敏性休克和喉頭水腫的表現,休克會血壓下降,喉頭水腫會引起窒息,這其中的任何一個都足以讓一條生命驟然消失。
我和偉城建議小芮去找老板索賠。小芮卻皺起了眉頭:『算了吧,浩哥。得饒人處且饒人。老板小本經營不容易,何況,我要不是過敏體質,也不會出這麼大婁子。』
『看你下回還敢吃花生不?』我裝著要揮拳頭打向小芮。
『浩哥你就可憐可憐俺吧。』小芮拖著枕頭做躲閃狀。『你不知道俺有多可憐,每次去超市買油都要拉著營業員阿姨的手問個半天,到底有沒有花生油成分……』
想象得出小芮平常的麻煩,但她從來也沒有說過這些。我忽然覺得,小芮也許並不像想象的那樣嬌弱,她的善良在我心上輕輕地撥動了一下。
那一刻,我的心溫柔沈靜,為了一個善良的靈魂。那一刻,我全然不知小芮的這次過敏其實是老天布下的一個精致而惡毒的陷阱,在未來,它幾乎堵死了小芮唯一的逃生退路。
第二天下午,小芮就鬧著要出院。醫生要她在家多休息幾天,這丫頭卻非要來警隊。好說歹說,最後我虎著臉不許她出任務,這丫頭纔老老實實地呆在辦公室。離局裡不到500米的一棟居民樓發生了鄰裡糾紛,據說一個80歲的老太太被打了,我得去看看。出門前我回望了一眼,小芮正在一只手吃泡面一只手打報告,我不禁想,多好的一個女孩子,乾什麼不好,偏偏和我們混在一起,乾這個苦不堪言的法醫。
剛走出辦公室,我聽見『撲通』一聲巨響,好像還有搪瓷碗打在地上的『?當』聲,我以為小芮不小心打翻什麼東西,回頭看見小芮倒在了地上。她的臉色很不好看,兩頰都是病態的潮紅。我摸摸額頭,燙得嚇人,也顧不上喊人,雙手抱起小芮就往樓下衝。
小芮,你別嚇我。我端了把凳子,孤零零地坐在小芮床邊。小芮還沒清醒過來。已經三天了,她燒得厲害,體溫經常在四十一二攝氏度。一米六幾的小芮瘦得只有四十多公斤。
我看了眼小芮。病床的被褥很蓬松,越發顯得她的嬌小。小芮的黑發散開在枕頭上,更加映襯出臉色的蒼白。她的口鼻還蓋在氧氣面罩下面,呼吸並不均勻,濕化瓶氧氣不知疲倦咕嚕嚕地翻騰著,卷起一串串白色的氣泡。
我嘆了口氣,低頭去看手上的一本雜志。還沒看幾個字,就聽見小芮病床上窸窸窣窣的聲音,抬頭去看,小芮眼睛睜得圓圓在看著我。
『醒了?』我開心地拉住了她的手。小芮的臉上泛起了一陣嫣紅,我意識到了什麼,像摸了燒紅的烙鐵似的把她的手丟在床上,只聽見小芮一邊呼痛,一邊去摘自己的氧氣面罩。
『幾天了?』小芮問。
『三天。』我頓了一會兒,笑著說,『沒事的,就是肺炎。怎麼這麼厲害了也不吱聲?把局裡的人都嚇了一跳。』
我沒告訴她,她的白細胞低得嚇人。住院第二天醫生就告訴我小芮白細胞很低,夠得上『粒細胞缺乏癥』的診斷。聽了我對小芮上次花生過敏的描述,醫生也覺得是過敏引起白細胞降低的可能性很大,不過等幾天她穩定了他們還是打算做個骨髓穿刺看看。 (28)
零距離窺視法醫的神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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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志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