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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講臺
□守守/整理
許驥:
作家,書評人,《出版人》雜志專欄作家,《明報》特約撰稿人,『財經網』名家博客作者,『讀寫人網』作者,現任《明報·世紀版》記者。從大學時代開始發表文章,在《書屋》、《南方都市版》、《新京報》、《書城》等刊物發表作品數十萬字。
內地人港鐵進食、孔慶東大罵港人是狗、香港人登廣告罵內地人是蝗蟲……內地和香港之間,近來發生了一系列不愉快的事件。香港與內地,互相依靠,密不可分,為何產生如此尖銳的矛盾?初到都市的『新移民』該何如認同自己的身份?兩地民眾又該如何相互認知?且聽許驥慢慢道來。
作為消費社會的香港
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的氣質,香港的氣質是玻璃,它美麗、易碎、而且它的形狀是由吹玻璃的人決定的。因此你會看到香港人其實很容易改變———盡管他的普通話不好,但是他遇到內地人可以講普通話,遇到歐洲人可以說英語,遇到廣東人可以說粵語。另外香港的經濟沒有出現過中斷,第一代起來了,第二代下去,發展到第三代、第四代,錯綜復雜,因而不會出現某一代人形成一個特殊的群體的現象,也不會見到一群人突然起來的現象,因此,香港社會的運行一直比較平穩。
那為什麼海納百川的國際性大都會———香港———會突然間忍受不了南下的大陸人,並把大陸移民叫做蝗蟲呢?為什麼會在香港和內地之間會產生這樣的矛盾?
因為,香港還是一個高度商業化的消費社會,每個人都將自己當成商品。在這個消費社會,任何事物甚至是人都可被消費,我們不僅通過自己的消費能力來展現自己的價值,更通過自身的被消費來體現自己的價值。如找工作,你找到了而我卻沒有,其實換個說法就是你被消費了而我卻沒有,社會認為被消費的你比沒有被消費的我更有價值。然而消費的資源是有限的,『新移民』到來,讓香港人感覺到了資源的有限性。
比戶籍更難改變的是身份
許多問題都是隨著移民和人口流動來的。這樣的矛盾不僅僅是香港與內地的矛盾。城市新移民在對自己身份認同問題在任何國家、社會都會存在。
移民不僅僅是跨國界,跨地區的人口流動。現代社會,由農村進入到城市也算是一種移民。戶籍的變化不代表你就由一個農村人變為一個城市人,比戶籍更難改變的是身份的轉變。進到城市,你就必須去遵守城市那些有默契的潛規則,如你不能隨地吐痰,要排隊,搭乘手扶電梯時要靠右站等等———當所有人都遵守這些規則時,城市就變得快起來,高效起來。
大城市中的『蟻族』也是移民的一種。外地人到大城市讀大學後想留下來,他們租房、奮斗,熬出來的變成城市的一份子,而熬不出的就回老家種田。馬家輝說他有時會羡慕蟻族,因為熬不出的好歹在老家還有一些田地,而在香港的移民卻是無處可去。許多人移民去了香港,在內地的戶籍就被取消了,若遇上家庭變故,如妻子被丈夫拋棄的,她也不能回到家鄉,而只能一路往前走。
為什麼要說是『新移民』呢?1997年之後,香港人開始有了一種受威脅的感覺,於是他們創造了這樣的一個詞語去形容某一群人,將那群人用標簽隔離出來,這樣能讓他們產生或多或少的安全感。我想說的是,『新移民』不是蝗蟲。我曾和一位主管移民事務協會的乾事聊過,他說協會會向一些生活有困難的移民提供免費的糧食和物品,若移民真的是蝗蟲他們必定會蜂擁而至,但是現實恰恰相反,前來領取的人很少。有一位母親在非常困難的情況下曾領過一個月的糧食,但是當她找到工作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
我們不應該將人定義為某某,因為若先入為主地將別人定義,那麼我們就已經變成了單向度的人,就會進入封閉式的討論,當討論變成封閉的時候,討論就不會再有突破。內地和香港之間進行的應該是一種良性的互動,而不是互相的謾罵詆毀。
如何纔能良性互動?淡定!唯有在冷靜之下纔能認真思考問題。
守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