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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津蓉葉赫那拉族人在天津團聚
年輕的族人表演滿族節目
“京津蓉葉赫那拉家族聚”的條幅掛在樑上。打起八角鼓、穿上滿族服裝,雖然此前大多數人還互不相識,但葉赫那拉的相同姓氏讓彼此很快有了家人一樣的親切感。
日前,來自天津、北京、成都的葉赫那拉後人在天津團聚,百年歲月變遷中,葉赫那拉後人習慣了漢姓和漢人的生活方式,但葉赫那拉的血統,讓家族成員開始意識到傳承滿族文化的責任。
皇室出身的律師
新印的名片上,佟振海加上了一行小字——葉赫那拉振海,並配上滿文。
佟振海是名律師,接過名片的新朋友都會饒有興趣地問起這姓氏的淵源,佟律師也欣然接受,講起自己祖輩的故事。
“原來是皇族的後人呀,難怪氣質不俗。”雖然知道這是朋友善意的“吹捧”,佟振海還是很高興,身爲葉赫那拉的後人,這樣的身份讓佟振海有了些許自豪感。
他還記得少年時看過的爸爸簡歷:滿族,葉赫那拉氏。那時,佟振海問過父親,但父親除了表情陡然低落,沒有做任何回答,從那時起,佟振海也只能偷偷了解滿族的文化和家族的背景。
“我的爺爺稱慈禧爲姑太太(滿族家庭稱奶奶爲太太),祖輩爲鑲黃旗。”佟振海還聽過爺爺爲慈禧守陵的故事。“慈禧墓在清東陵,清朝瀕臨滅亡,朝廷指派一些皇室的族人去守陵,我的爺爺那時候就舉家到了遵化,隱姓埋名,改成了佟姓。”
守陵的初期,朝廷還會發給俸祿,但越來越少,佟振海的父親在14歲那年來到天津學徒,慢慢有了自己的小作坊,便把家人從遵化接到天津,天津成了佟振海的出生地。
近幾年的滿族頒金節,佟振海都是表演骨幹,他給家族的30多口人定做了滿族傳統服裝,全家穿着滿服盛裝出席,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
2008年,女兒佟靜結婚,女婿是漢族,婚期確定後的一天,佟振海找來女婿,正式談了一次話,“我們討論婚禮的形式,也向女婿正式聊起家族的背景。”佟振海沒想到,女婿很是高興,“他說沒想到自己娶了個格格。”
佟靜的婚禮可謂“中西合璧”,脫下婚紗後,換上格格服,“我女兒個子高,帶上旗頭,穿上花盆底,可漂亮了。”女兒的滿族婚禮是佟振海一手策劃的,也是天津首個傳統滿族婚禮,從那以後,天津的很多滿族人都效仿起滿族婚禮的形式。
除了滿族婚禮,一年多後,佟振海又給小外孫女策劃了本市第一次滿族堂會的百歲慶典,“孩子小,還不知道什麼是堂會,但參加的人都震了,特別的興奮。”
如今兩歲半的外孫女也有一身小小的滿族服裝,繼承了滿族人的能歌善舞,聽見外公打起八角鼓,小傢伙就在一旁手舞足蹈,小傢伙最喜歡自己的滿族服裝,一旦穿上,就在鏡子前照了又照……
現代阿哥
80後的許克換上滿族服裝,立刻顯出了幾分儒雅。
許克的博客名字爲“正黃旗滿族阿哥”,博客裏記載着滿族的歷史、文化知識,記錄着天津滿族人的活動,用現代的方式傳承了滿族幾百年的歷史變遷。
雖然年輕,但許克在天津的滿族人中可是個活躍分子,他是《天津滿族文化》雜誌的主編、天津滿族文化俱樂部的負責人之一,俱樂部還拓展着滿漢婚慶策劃、滿族服飾製作等業務,“只要是滿族傳統的民俗習慣,我們都想辦法挖掘、搶救、傳承。”
“滿族人有些不同,其他民族都是老一輩人在向後人講述民族歷史,但我們卻是年輕人學習歷史,再講給老人聽。”許克說,清朝的血雨腥風一度讓滿族後裔背上沉重的負擔,滿族人隱姓埋名,很長時間裏避忌自己的家族歷史。
許克和大部分滿族年輕人一樣,在學生時代便對清朝歷史有着特殊的情愫,從初中開始,許克就喜歡上清史,看了很多書,查了很多資料,隨着年齡的增長,把滿族歷史和民俗傳承下去的使命感一點點增強。
2005年,許克和朋友一起組建了滿族文化俱樂部,“剛開始只有5個人,但現在已經發展到了近100個人。”許克說,葉赫那拉的姓氏在特殊的歷史背景下被隱藏了很久,如今葉赫那拉有多少後人無從查證,但5個人的隊伍變成了今天的近100人,這個團隊期待更多的滿族人加入。
特立獨行雲格格
在所有的親屬中,雲格格只有一個名字——葉赫那拉雲,她讓朋友稱呼她爲雲格格。
“朋友都說我個性鮮明,一看就不是南方人。”生活在成都的雲格格說她身上帶着明顯的滿族後裔的特徵,“我能歌善舞,性格豪爽,滿族人的特點我都具備。”說起自己具備滿族人性格的時候,雲格格的表情裏滿是自豪。
從成都來津一天多的火車路程,雲格格不辭辛苦,只是爲了參加這次“家族聚會”,“我是葉赫那拉的後人,只要我知道哪裏有這樣的家族聚會,多遠我都會參加。”
被滿族服裝全副武裝的雲格格很是顯眼,她主動表演節目,與記者聊起滿族風俗的點滴,“我祖上是因爲八旗駐軍到的成都,我就出生在成都,但北方人的性格特別明顯。”
雲格格說,葉赫那拉的血統影響着她的很多行爲。
考大學時,雲格格選擇了少數民族學生居多的西南民族大學。在大學校園,她第一次穿上滿族傳統服裝,“花盆底很難穿,一般人剛穿都會摔跤,可我也許天生就會穿,一次跤都沒摔,現在都能穿着花盆底跳舞、跑步。”大學期間,雲格格學會了滿人的梳頭方式,她最喜歡給同學們梳頭,也教會了學校裏的很多滿族同學。
2010年10月,雲格格突發奇想,她穿着滿族傳統服裝來到成都非常著名的景點寬窄巷子,給路人講八旗駐軍的故事,“寬窄巷子是成都遺留下來的較成規模的清朝古街道,康熙年間,準噶爾叛亂,四川巡撫年羹堯受康熙之命率三千精兵擊敗叛軍,爾後精選千餘名將士留守四川,在寬窄巷子處修建了滿城。”雲格格說,很少人知道寬窄巷子和滿族的歷史關係,她穿着滿服站在巷口,吸引了許多路人,她便和路人講解滿族歷史,成了義務講解員。
半年義務講解後,雲格格又和朋友開起一間民族餐吧,把滿族民俗特點都搬到餐吧裏。
“我是成都滿族人的典型。”雲格格笑談朋友們都認爲她有些“瘋狂”,43歲的她會穿着滿服上街,一次做客電視臺的餐飲節目,雲格格自掏腰包,給十多個姐妹做了滿服,盛裝出席的親友團出現在演播大廳,賺足了觀衆的眼球。
名臣之後寄情繪畫
埋頭作畫的張之澍,低調不語,幾筆勾勒,一枝寫意的花朵躍然紙上。
“他的曾祖父是晚清‘旗下三才子’之一的名臣那桐。”佟振海在一旁介紹,在天津的葉赫那拉後人中,那桐的官位最高,這樣的地位讓族人對張之澍有了種特殊的“尊敬”。
張之澍卻不以爲然,他爲人低調,從不主動談及自己的家族,全心投入繪畫事業中。
說起繪畫,張之澍認爲得益於家族的遺傳,“我們家族出了很多書畫名家,有一次路過清華大學,看見曾祖父題寫的‘清華園’三個大字,特別的激動,真是好書法。”
張之澍對北京老宅“那家花園”的樣子印象深刻,“老宅子有400多間房子,花園內樓臺亭閣、湖水假山,完全仿照蘇州園林修建,景色幽雅,美不勝收,可以說是移步換景。”
出生在那家花園的張之澍在老宅裏生活了6年,老宅子收歸國有後,張之澍隨家人來到天津,生活方式基本漢化,但每逢年節,愛人還會做上幾種滿族食品。
2006年,張之澍和家族同輩的兄弟姐妹們商議,把曾祖父那桐生前的包括30多冊手寫日記在內的大部頭珍貴資料,捐給北京市檔案館,《那桐日記》系統完整地記錄了晚清及民國初年的政治、外交、軍事及官僚日常行爲生活,“原生態”式的記錄,非常難得。
“現在的拍賣會上,幾頁名人手記都會賣到幾十萬,這幾大本,得值多少錢呀?”曾有人問過張之澍。他簡單回答:“當時我們幾個晚輩一商量,這是曾祖父的手稿,傳到我們這賣了算什麼呀,還是捐了最好。”
新報記者勞韻霏實習生康夢潔攝影段毅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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