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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記·禮運》說‘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飲食’指個體的生存;‘男女’指後裔的延續。保證個體生存是前提,生存問題解決了,後裔自然綿延不絕。”
這是上海古籍出版社最近推出的新書《中國食料史》序言中的一句。“飲食男女”,本是最爲基本的生存狀態,從古至今,它已被呼喊了幾千年,可在貌似文明的當下,我們卻不得不在層出的飲食問題面前戰戰兢兢。
《中國食料史》有着端正的名字,卻又是好讀的。作者俞爲潔以斷代史的方法,從舊石器時代一直講到當今社會中國食物原料的增減及其導致這些增減的歷史原因,其間,涉及環境變遷、物種演變、社會文化觀念的變化以及技術進步等因素的影響。
對於這本書,豆瓣裏有網友問:“八卦嗎?”在我看來,雖不八卦,卻給人諸多知識,且如很多大家的飲食文化書籍一樣,有些閒適的情懷。
林語堂曾經說過:“中國人的趣味十分廣泛,任何一個有理性的人都可以從中國人的飯桌上取走任何品種的食物去品嚐而不必疑神疑鬼。”
如今看來,林大師顯然過於自信了。
最近,有條新聞讓人讀來很無奈——在各種激素肉面前,馬拉松國家隊不得不在麗江養雞。與之相關的是許多大型企業都在城市的近郊開闢農場。而我們普通人,在一次次的食品安全問題的曝光中患上被迫害妄想症。
此時,一些追溯,顯得尤爲重要。在《中國食料史》的敘述中,我們或者會得以冷靜思考的契機,我們的飲食到底是倒退還是進步了?
中華民族在飲食文明、文化方面的開拓性、藝術性和趣味性從來不缺乏。從《周禮·天官冢宰》到《太平御覽·飲食門》,從《呂氏春秋·本味》到《閒情偶記·飲饌部》,以及《隨園食單》、《素食說略》等,直至現代的林語堂、梁實秋等大談飲食文化,無不佐證了,飲食不單是口腹之慾,還是一種人生哲學。
周作人在《知堂談吃》中,以獨有筆調記述了吃之外的種種。如同出版家鍾叔河在《知堂談吃》序言中說的那樣:“鄙人非美食家,從不看《名菜大全》、《食譜》,卻喜歡讀會寫文章的人偶爾談吃的文章,蓋愚意亦只在從杯匙之間窺見前輩文人的風度和氣質,而糟魚與陳酒的味道實在還在其次。”
可以與之相類比的則是梁實秋的《雅舍談吃》和《五味——汪曾祺談吃散文32篇》。
而臺灣美食家、雜文家唐魯孫的《唐魯孫談吃》、《大雜燴》等,則將世相百態、晚清人物、典章制度、戲劇電影、三教九流,悉數道來。
三聯書店曾經出版過一系列的飲食文化書籍,如《老饕漫筆:近五十年飲饌摭憶》、《肚大能容:中國飲食文化散記》、《川菜雜談》等。沉浸其中,我們可以讀到北海茶座的老北京氣韻、胡適出入北京飯館的身影和錢穆在煙雨蘇州的遊蹤……有時,對吃的描摹,甚至是一種鄉愁的宣泄。
在當下,菜譜和養生類食譜的暢銷之外,也有人試圖詮釋飲食的背後所牽繫的人情世故。如朱偉的《考吃》和殳俏的《人和食物是平等的》以及《煮婦日記》。
現代化農業生產爲我們的生活提供了更多快捷,然而,化肥、農藥、激素、添加劑的投入,卻讓我們面臨着另外的尷尬。對當下某些食譜的熱捧,是我們在戕害下的反攻,或者說是自我保護。
此時,看看我們曾經的飲食文化書籍,或許可以從歷史與現實的脈絡中,更深層次地看到我們的問題,從而,對未來有所思考。雖然,個體的思考有時是虛弱的,但人人如此,纔有依稀可見的健康未來。
本報記者孫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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