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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記者李煦
整整140年前,也就是1872年,武漢第一家照相館誕生了,它就是漢口黃陂街回龍寺附近的榮華照相館,老板是一位廣東人,名字已不可考。
140年間,武漢的照相館由初生到繁榮,再由鼎盛復歸平淡,走完了一個輪回。
去年在上海發生了一件與老照相館有關的事。一個以色列人帶來了他的父親60年前在此地開照相館拍下的兩萬幅照片。在上海市外辦和以色列駐滬領事館的幫助下,借助傳統媒體和微博的力量,這件事迅速跨越了文化和外交領域,成為一個公共傳播事件,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人們驚嘆那些60年前的精致、美麗與氣韻,一些幸運的上海人更是驚喜地找回了自己60年前的面孔,更多人則發現,那其實是上海一個時代的表情。
60年的表情,已然如此動人;如果把武漢有照相館以來140年間所拍下的各種表情,想象成一個長長的膠卷,那該是何等的滄桑而美麗。
所以我們拜訪老人、翻檢故紙堆,試圖簡單梳理一下武漢老照相館的脈絡;我們試圖去體味這140年的時代表情,或至少從中擷取一點感悟,以此增加我們生命的厚度。
城市閱微
文/周劼
滄桑的童話
最怕的是,翻開相冊,所有熟悉的人都展現著一如既往的表情;合上相冊,這些表情很多已從自己的生活裡消失、遺落,像古人所吟的『見新人百倍增千倍,問故友十停無九停。』時間的殘酷與溫情都在這一瞬。
所以一直有個憨癡的想法,照相館裡的攝影師和圖書館裡的管理員一樣,應該是令人羡慕的職業,他們的眼裡、手裡只有留住,沒有流逝。
聽品芳第五代傳人王福成先生講他四十年照相館的趣事,他說,即使在最簡陋的條件下,人們來到照相館,也一定要照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沒有彩照,就在黑白照上加油色、水色,弄出胭脂水粉的效果;沒有背景、服裝,就兩次曝光,弄出雙人的效果,或者擺個pose,顯出個性……
擺弄得多了,就摸出了時尚的線索,50年代的沈穩、60年代的剛毅,到90年代的張揚、00年代的怪異,王福成一看,就知道一張人像是哪個年代的。『這些都是那個時候覺得最美的。』即使最美也磨洗不去時代的痕跡。
每個人都希望從美好中認識自我,在美好中記憶自我,而美好又總只那麼一瞬。定格,當然以剎那為永久。而照相館裡的一次次定格,就漸變成一種時代表情,與城市共同滄桑。
滄桑的還有人生。照片化成一個人的永久,這永久就放在那裡,慢慢醞釀成另一個世界,安寧、微笑、親密,沒有現實種種紛擾、不快與疏離。也就變成了自己的童話。就像一首感人的MV《當我唱起這首歌》裡的畫面,一幀幀照片見證的是人生的深沈與執著。也許人生的大奢望,就是白發勝雪,依然可以持子之手,重溫舊影。
還記得老照相館裡老照相機麼?攝影師說一聲,好,莫動。鑽進大箱子後的簾幕裡。?嚓。像進入時間隧道。
那時候,全家福裡每個親人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