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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
陳述
3·15國際消費者權益日,中央電視臺新聞頻道報道『苹果涉嫌盜版作家集體維權』事件,國內幾十名作家成為原告,索賠超過5000萬。
十幾年前,有國內作家與出版社打官司的時候,被一些輿論認為是『鑽到錢眼兒』裡了,認為是——這麼大個作家跟人家計較那麼點稿費,是在炒作自己吧,豈不知作家也不能靠喝涼水活著,農夫靠種莊稼填飽肚子,而作家只能靠筆耕填飽肚子。
幾年前,韓寒無奈地吶喊——我在網絡十年寫的文字,只賺到了1000元錢稿費。
本月,多名作家聯名狀告『苹果』的時候,輿論幾乎呈現一邊倒的支持勢頭。這是作家和公眾雙重成熟的一種象征,眾作家正在以訴訟手段要回屬於自己像苹果一樣的勞動果實。
中國傳統觀念裡,文人是恥於談錢的。在這種觀念的蠱惑下,眾作家窮死了一個又一個,從杜甫到朱自清到路遙到海子,概莫能外。青燈黃卷催人老,一個個伏案爬格子的作家們,直寫得面黃肌瘦、雞胸駝背、面帶菜色,風雨飄搖的書捨,倒下了一間又一間,忠貞而又執著的信念終究不能抵擋住狂妄而又無情的物質,一個個營養不良的文人們,被無情的世俗力量擊倒了,終究不能超脫,因為人得靠煤水電活著,而不能只靠思想的空氣活著。其實他們要多活幾年,就會多創造幾篇熠熠生輝的精神華章,照耀人類共同的精神家園,可惜兮,可嘆兮。可悲的是,他們死後還要被授予什麼『氣節高』、『精神富翁』一類的名頭,被像牌坊一樣供後代瞻仰,以此又引來無數效仿者,起到了賤坯子召喚效果——文人不可能富裕,文人天生就是用來受窮的,只有窮得穿不起褲子纔能配是精神衛道士,來吧,要想思想更高潔,就讓我們一起喝著西北風高唱風雅頌吧。
魯迅夠偉大,他的偉大在於作品,也在於清晰地告訴世人——作家不是用來受窮的!魯迅先生是愛財的,但沒影響他的偉大。眼下,廣為流傳的說法是——魯迅是在日本留學時候看了一部日本人屠殺中國人的紀錄片,同時聽到了同一個電影院內中國同學的笑聲,耳膜受到刺激後憤然棄醫從文。筆者看《魯迅日記》卻看到:魯迅寫雜文,是在北京任職教育部門小頭目時候,在紹興會館閑得沒事情做,只能抄錄魏晉碑帖練書法,後來許紹棠一攛掇,覺得給報刊寫稿子可以賺稿費,就和弟弟周作人都寫了。魯迅對待稿費,顯露的是江浙人的精明——休想欠我一個標點符號的稿費。魯迅稿費收入,遠遠高於本職工作,他每個月靠寫稿子賺到的錢,按現在的人民幣價值換算,每月至少在萬元以上,回來再加上編書,有時候會有一個月收入幾萬元的輝煌。他編輯的那些售價不菲的版畫集子,是曹靖華替他用木刻版底紋的中國宣紙換取蘇聯大版畫家的手拓原作,幾乎沒有現金支付人家作者版權費,經濟賬算得極其明白。他收錄在《花邊文學》等集子裡用的作品,都是報館、雜志社用稿費換來的。當然,先生是越寫越偉大了,其以雜文見長的系列作品的確是古今漢語長廊的翹楚,其文學性、思想性笑傲寰宇,對國民性的剖析獨步千古,這其間當然也痛扁『同一個電影院裡中國同學』。但我們應該看到,和魯迅在民國前後出國的那一代『同學少年』,有很大一部分生活所迫,為稻粱謀,當了汪偽政府的賣國漢奸。而善於經營、理財,版權意識極強的魯迅,卻能用合理合法、合乎道德的稿費獨善其身,賺得了身前身後名,堪稱灑脫。
當代作家裡,賈平凹也是愛財的,他家牆上貼著明晃晃的《潤格告示》,多少錢一個字,明碼實價,童叟無欺,不可打折。寫雜文的邵燕祥也愛財,衝冠一怒,替100位作家當代言人,把一家出版社告上法庭,真是雜文家的風骨。當然,有的作家的愛財方式要不得,例如讀者經常在暢銷書封面外看到的那條腰帶一樣的腰封,『腰帶』勸人買書的都是當代最走紅的大腕級作家,他們在莊嚴推薦該書的幕後,絕大部分是收了『開口費』的。
筆者說這麼多例子,無非是想鼓勵被竊取了版權還無動於衷的中國作家們——面對盜竊自己孩子一樣的竊取版權行為,怎麼不去告他?不告,不是美德,是縱容。這種姑且養奸臣,別說對不起讀者,就連自己都對不起,何況是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們養大的爹娘老子?何況是跟著我們費勁巴力熬日子的老婆孩子?你自己有精神潔癖,不跟電子出版商計較稿費,可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跟你計較啊,沒有銀子怎麼善待親人啊,總不能一天給他們念小說、朗誦詩歌過日子吧?那樣無疑是給親人畫餅充飢。
其實,按我們國內現行的法律尺度,按正常來說,這種版權公司一告一個准,應該沒什麼難度,沒什麼技術含量。但凡盜版,都是為了流通獲利,而不是像天一閣的老范家有藏書癖好將其束之高閣喂蠹蟲,這種侵權犯罪是一種青天白日下的明火執仗,像皇帝的新裝一樣,舉證起來,只需拿手機拍攝下其電子版頁面,就水落石出了,不需要私家偵探,也不需要鑒定,因為這類的侵權事實就是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只要我們的作家們維權意識、行動合一了,一較真,這種貓膩就應該得到法律的制裁,只要我們各級法院依法辦事,就能砍瓜切菜一樣把盜版行為斬落馬下。當然,要是總有『心力交瘁的作者為幾千元版稅打馬拉松官司』的新聞見諸報端,估計其他作者的維權勇氣就要受挫了。
『苹果』其實也不多啥,也是為錢兒來的,也不是所有的苹果都是好玩意兒,有一只毒苹果還毒倒過白雪公主呢。洋品牌,迷信不得,麥當勞、家樂福裡一樣有貓膩。記得當年『苹果』信誓旦旦的說要造福中國作家的時候,筆者就懷疑過他的『慈善家嘴臉』,如今看,的確是原形畢露了。管他是苹果,還是桃子、鴨梨、菠蘿、榴蓮呢,洋水果怎麼樣,不也有農藥超標的嗎,非正常的農業轉基因技術還是外國人發明的呢。美國人人模狗樣的吹起牛來,總像個道貌岸然的現代文明代言人似的,跟我們叫板版權,好像中國人真不懂出版這碼子事似的,其實蔡倫發明造紙術的時候,美利堅大地上還是一片臭水泡子呢,寥無人跡,只有鱷魚。洛陽的書肆裡的縷縷宋版書香,讓整個世界沈醉的時候,美國的土著們還在茹毛飲血呢。民國時候一位燕京大學的教授酣暢淋漓的說過——小美國,別跟老子講文明,老子的老子講文明的時候,你們的西部牛仔還在燒殺搶掠當劫匪呢。
苹果的甜,不能以竊取農夫的勞動為前提。
這點,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