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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2日,北京郊區一家民辦養老院內,一名老人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3月25日,大興一家老年公寓內,一位腿腳不好的老人在走廊裡行走。本版攝影/本報記者尹亞飛
不久前的全國政協十一屆五次會議一份提案稱,中國正經歷歷史上規模最大、速度最快的老齡化進程。
2011年底,全國各類養老機構的養老床位315萬張,床位數佔老人總數比例僅為1.77%。
何處安放我那張養老床?
在北京,城區養老院『一床難求』現象凸顯。北京市老齡委負責人坦言『解決養老問題迫在眉睫』。
《北京市『十二五』時期老齡事業發展規劃》提出,不斷完善『9064』養老服務模式(到2020年,90%的老年人通過社會化服務在家庭養老,6%通過政府購買服務在社區托老,4%入住養老服務機構集中養老),形成以『居家養老為基礎,社區服務為依托,機構養老為補充』養老服務格局。
本報記者歷時一個月,調查百餘家公辦養老院、民辦養老院,和社區養老場所。
今起本報推出北京養老調查系列報道,力圖從公眾角度展現北京養老的真實現狀和問題所在,為未來養老體系建設提供參考。
(系列調查明日關注社區養老)
豐臺區馬家堡,90歲的張寅生和老伴李玉珍,感覺回家的樓梯越來越長。
他們常常相扶著,看一眼掛在牆上的結婚照片。70年前,黑白照片上的李玉珍漂亮得像個電影明星,『年輕的感覺,壓迫得讓人窒息。』
勁松老式居民樓裡,和80歲的兆芬(化名)一起回望過去歲月的,只有兩只做伴的貓。滿是皺紋的手裡,公辦養老院的排號已經等了近四年。
深夜裡,90歲的盧月愛吵著『要下樓上班』,看到58歲的女兒拽自己,扯著嗓子大喊『救命、救命』。『你們怎麼著老人了?還讓不讓別人睡覺?』街坊開門罵道。面對神志不清的母親,侯群英和兄妹們坦言『快被折磨瘋了』。
養老,於他們而言,成為了自己或家人無法解決的問題。
衰老像『刀子慢慢割肉』
張寅生說,衰老是慢慢感覺到的恐懼,『像刀子落到肉上,慢慢拉。』
20年前,退休在家老兩口過著養花、畫畫的悠閑日子。4個子女,一個在國外,一個在外地,在北京的兩個每周都會來看望。
早市晚市,張寅生提著布兜去買菜,回到家做飯,老伴兒李玉珍給他打下手,『如果就這樣過完餘生,很幸福。』張寅生坦言,那時根本沒想過去養老院。
一場小火災改變了他的想法。
前年的一天,張寅生像往常一樣做完飯,招呼老伴吃飯,但他忘了關火。
火苗燒著了抽油煙機,黑煙充斥廚房,湧到窗外,街坊踹開門大喊『著火了』。
『真嚇壞了,突然感覺這麼安靜活著都力不從心了。』張寅生說。
去遛彎的路上,李玉珍躲避不及被車撞了。
接連出事,子女探望頻率增加,每周一次改為兩三天一次,再改為一天一次,『他們怕我們突然死在了家裡。』李玉珍說,自己半年纔慢慢恢復,『我和老伴想,這回得多注意點兒,別再給孩子們添麻煩。』
衰老的窘境沒給老兩口喘息機會,剛好的李玉珍又摔了一跤。88歲的她裝上了金屬股骨頭,只能慢慢挪動。
老兩口看著70來歲的子女,頭發已白,面容憔悴,每天來照顧他們上樓梯都困難,『我倆心裡難受』。
『幾家人都被折磨著』
勁松37平方米的居室裡,老伴去世後,80歲的兆芬和兩只貓相依為伴。
女兒住亦莊,兆芬不願去,『住不到一起,習慣不一樣,他們受不了我和我的貓。』
兒子一家經濟狀況不好,『去年他要做心髒搭橋手術,都躺在手術床上了,醫院要8萬元押金……我兒媳婦說,去哪兒弄這8萬啊,實在沒辦法,人又從手術室裡給推出來。』
說起這些,兆芬把頭偏向窗外,『未來的路,不能靠孩子。』
愛唱歌、愛打扮的兆芬,不願別人踏入家門,『太亂,我會顏面掃地的。』手腳已不太利落的她無力收拾,家裡彌漫著難聞的味道。
只有兩只貓相伴,她說有時希望來個收水費的,能說說話,但又怕來陌生人不安全。
相比兆芬,90歲的盧月愛很少有煩惱,除了偶爾清醒的時候。
老伴去世早,她一直跟兩個女兒生活。四五年前患上老年癡呆癥,五個子女輪流照顧。
58歲的女兒侯群英說,去年10月,母親幻覺越來越嚴重,『一到深夜就不睡覺,不停敲門敲窗,說有人要害她兒子,甚至站到陽臺大喊大叫。』
一晚三四次的鬧騰,侯群英患有高血壓的哥哥,照顧母親時都得增加藥量,『幾家人都被折磨著』。
受不了的還有街坊鄰居,經常到居委會投訴,甚至都報過警。
(來源:京報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