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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年初,93歲的許京騏和91歲的老伴方燁做出了一個決定:向2007年兩人捐款10萬元建立的許左群愛心基金再捐一筆積蓄,用以幫助打工子弟學校的發展。五年來,兩位並不富裕的普通老人用這種特殊的方式紀念遠去的愛子,與此同時,他們還獨具慧眼,委托基金會用每年10%的投資回報獎勵更多優秀師生。
□緣起
建公益基金紀念愛子
『現在,打工子弟學校條件比較差,教師流動性大,我們捐贈的這點兒錢,是我們兩個人的積蓄,希望獎勵那些優秀教師,讓打工子弟的教師能安心工作。』不久前,在提出再捐善款的想法後,93歲的許京騏老人這樣說。對於長期從事教育工作的許京騏夫婦來說,五年間捐出的錢都是他們節儉生活的積蓄,而為了表達對兒子的懷念和對農民工子女教育事業的關懷,他們卻願意用這筆積蓄為更多人帶去希望。
1968年,許京騏夫婦的愛子許左群因爬山時意外遇難,在整理愛子遺物時,兩位老人看到了兒子在日記中寫下的人生願望,『我覺得,我乾科學對祖國的貢獻會更大些。』突如其來的災難,成為許京騏夫婦長久以來不能觸及的巨大傷痛,『許左群走後的幾年裡,我們都不敢提起他。』雖然夫婦倆人刻意回避用語言去提及,但深切的懷念讓他們一直記著兒子想讀大學、多學知識的願望。此後幾十年間,夫婦兩人無論在自己的工作中,還是在日常生活中,都對教育傾注了更多的關注。
進入21世紀後,隨著中國城市化進程的加速,越來越多的農民工進城,農民工子女數量越來越大,農民工子女的教育問題逐漸成為重大社會問題。2007年7月,南都公益基金會開始實施新公民學校項目,通過捐建招收農民工子女的新公民學校,來讓農民工子女在城市裡享受到良好的教育。
一天,許京騏夫婦無意中在電視上看到了南都基金會的報道,新公民學校項目讓兩位老人覺得眼前一亮。由於沒有聽說過南都公益基金會,兩位老人決定先認真了解一下基金會的『虛實』,已經80多歲的兩位老人先是上網查詢,隨後又來到南都基金會進行實地拜訪,在與時任基金會秘書長徐永光進行一番交流並經過實地探訪後,兩位老人相信南都基金會是個負責任的機構。隨後,夫婦倆決定捐出10萬元本金在南都基金會下面建立『許左群愛心基金』,表彰那些富有愛心的教師與孩子,幫助孩子們形成博愛的品質,同時,希望喚起社會更多對農民工子女教育的關注。就這樣,兩位耄耋之年的老人,通過建立公益基金,把對已故愛子的思念,化作對當下更多需要關愛的孩子的心靈關懷。
□創新
捐款投資讓愛『永續』
在決定捐款之初,許京騏夫婦有兩個願望,一是希望用10萬元幫助盡可能多的師生;二是讓這個愛心基金持續存在,將兩人的愛心永久地傳承下去。
2008年8月,許京騏、方燁夫婦與南都公益基金會共同簽訂了一份『非標准協議』——《許左群愛心基金捐贈協議書》。之所以稱這份協議『不是標准協議』,是因為這份協議中有與一般捐贈書不同的內容,這些『非標准內容』包括:乙方即南都公益基金會可以在合法、安全、有效的前提下進行基金的投資、增值活動,但不得從事任何高風險投資;獎勵資金從乙方的基金投資收益中支出,不動用本金;乙方每年用於獎勵的資金按基金本金的10%,即1萬元。
基金增值在國外一直盛行,被稱為公益信托基金運作模式,享譽全球的洛克菲勒基金會現所擁有的逾百億美元資產,即是70多間利用投資組合方式積累下來的收益,『動用基金的增值而不是本金來從事公益活動,這纔是真正的基金,』南都基金會理事長徐永光說,多年來他一直倡導通過科學合理的投資來壯大公益事業的規模。
而對於如何保證捐款人公益願望不受投資風險的影響,現任南都公益基金會秘書長劉洲鴻回答:『南都公益基金會設有專門的投資管理委員會,由五位專業的投資專家組成,每年的投資計劃、投資情況都要向理事會匯報,對於許左群愛心基金,我們承諾如果出現投資收益不足10%,我們會用自己的錢補上。2007年至今,除2008年因為全球經濟原因收益不足外,其他幾年均達到了10%的目標。』
許左群愛心基金建立後,許京騏、方燁夫婦通過親自到學校了解以及與基金工作人員及時溝通等方式了解基金運作情況。2012年,許京騏夫婦對基金運作表示『非常滿意』,並提出再度捐款幫助更多打工子弟師生的願望。
□思考
『郭美美』為何未影響捐款
許京騏、方燁兩位老人用自己的畢生積蓄做了一次『相信基金會』的選擇,而與這種『相信』相對應的是去年『郭美美事件』之後,公眾對基金會勢若狂潮般的『不信』之聲。
在大量『不信』聲音背後,有兩類基金會的募款似乎並未受到明顯影響。
第一類是有政府背景的公募基金會。
據相關數據顯示,中國企業捐款額在整個慈善捐款中佔80%以上。而2011年中國慈善排行榜辦公室曾在調查中發現:幾乎所有公募基金會至少70%的善款都來自於企業(企業家)的捐贈。
分析企業願意把錢捐給公募基金會的原因,一方面政策激勵有很大的作用,企業捐款可以獲得免稅;另一方面,毋庸置疑,企業從事公益活動大都帶有功利性目的,企業通過捐款就有機會獲得一些相應的政策,與政府搞好關系。為實現以上目標,企業把錢大量投入到有政府背景的公募基金會是一個簡單易行的選擇。正是企業的『穩定表現』,讓一部分公募基金會在『郭美美事件』後並未受到嚴重衝擊,甚至還有基金會主動表示2011年『募款額上昇』。
而從公募基金會自身角度分析,中國紅十字會秘書長王汝鵬去年曾表示,公益機構還沒有形成制度化、現代化的捐贈客戶服務,國內慈善機構大多沒有建立捐款人數據庫,導致無法提供後續服務。
第二類是沒有政府背景、沒有公募權的非公募基金會。這類基金會之所以能夠不受『郭美美事件』的強烈衝擊,是由於此類基金會大多由企業或企業家出資成立,其後的捐款也多數來自原始捐款人或者對基金會有清晰認識的『知情人』,南都公益基金會即正是在這種背景下,通過了許京騏、方燁夫婦五年的『考驗』,在幫助兩位老人實現了懷念愛子博愛人間的感人願望的同時,獲得了來自普通公眾的信任。
『以前,我們遇到什麼事情都會捐助,數額通常也比別人多一些,但是,接收機構在給我一份收據後就再沒有其他反饋了,我們不清楚自己捐出去的錢到底花到哪去了,給誰了,乾什麼了。這次我們在了解南都基金會之後,決定先捐贈10萬元,幾年下來,發現各種信息回饋及時、規范、資料齊全,所以,決定再進行了第二筆捐贈。』許京騏夫婦表示。
□探索
為民間『開門』為公眾『開窗』
許京騏、方燁夫婦的義舉在完成自己公益願望的同時,無疑為中國公益事業注入了一劑鼓舞人心的『強心劑』,而兩位老人的選擇也為公益應有的模式做了注腳:公眾通過選擇支持好的公益組織,讓規范者生存,讓腐敗者滅亡,以實現公益環境的淨化。
今年『兩會』期間,關於民間公益組織注冊的話題被數度提及。只要開放民間公益組織的准入空間,纔能讓更多民間資本進入公益領域;只有民間公益組織發展起來,纔有可能形成一個產品和層次豐富的公益市場,公益組織通過優化競爭去贏得公眾信任,民眾可以更方便更多樣地進行選擇,通過自由選擇挑出自己信任的公益組織。去年『免費午餐』在全國開花即是有力佐證。
開門,為民間組織准入敞開方便之門;開窗,為公眾看清公益組織大開透明之窗。
當年過九旬的許京騏、方燁夫婦欣慰地實現了心願之時,我們期待著更多普通公眾可以如這對善良的老人一樣,找到自己的『南都公益基金會』,架設出一條通向愛心願望的可信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