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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江蘇省啓東市舉辦了首屆“感動啓東人物”頒獎儀式。來自啓東市王鮑鎮塌水橋村的武彤,憑藉十幾年如一日照顧3位毫無血緣關係老人的事蹟贏得了整個啓東市的尊重。25歲那年,武彤從山東泰安遠嫁到南通啓東,第一任丈夫18年前去世,留下了幼子和年邁的婆婆,她扛起了家庭的重擔,甚至連改嫁都帶着婆婆一起。4年後,第二任丈夫又因病離世,留下孤苦無依的雙親。武彤將3位老人接到一起,用柔弱的肩膀扛起了他們的晚年。“只有這樣做,我的良心才過得去。”武彤說。
3月28日,江蘇省啓東市首屆“感動啓東人物”頒獎現場,54歲的武彤一身新衣,站在出口看着下面黑壓壓的人羣,她不知所措。
來啓東的這些年,與武彤有關係的除了3位耄耋老人、兒子和短暫生活過的兩任丈夫外,她從來也沒想過要面對這麼多人。
“站在那裏,心跳得太厲害,都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回憶起當晚的情景,武彤對記者說,就像在做夢。
現場大屏幕上出現了武彤的身影:生火、提水、洗菜、煮飯……從山東遠嫁到啓東,兩任丈夫先後過世,她一人包攬了家裏所有的活,在她的細心照顧下,家中的3位同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耄耋老人晚年生活幸福。她就是好媳婦武彤。
站在領獎臺上短暫的幾分鐘,武彤腦子裏一片空白,只知道下臺時手裏多了一個有點分量的獎盃和2000元錢。
“我一個農村婦女,大道理不太懂,可領到這些錢還是實在的,3個老人又能好吃好喝地過一陣子。”不管走到哪裏,武彤心裏牽掛的還是村裏的3位老人、一個兒子,還有那座第二任丈夫用命換來的房子。
除了這些,武彤從來都一無所有。
先失雙親後又喪夫坎坷半生只是開始
幸福的人都是相同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出生在山東泰安的武彤自小就被劃分到“不幸”的行列。10多歲時,武彤的父母相繼離去,還沒來得及回味幸福的童年,她就必須投奔遠在青海的姐姐,打工養活自己。
25歲那年,武彤認識了同在青海打工的江蘇啓東人黃錦衝。不久,武彤就拿出所有的積蓄籌辦了婚禮。婚後不久武彤發現自己懷孕的同時,也發現丈夫有了外遇,對方也懷了孕。
武彤說,丈夫當時離開了自己,帶着那個女人逃回老家,而自己也有了身孕。爲了腹中的孩子,武彤從青海追到啓東,那是她婚後第一次見到公公婆婆。武彤向公公婆婆簡單的問候之後,便放下行李挽起袖子忙活起來,一個下午便將家裏收拾乾淨,還替豬羊餵了料。
武彤的舉動贏得了兩位老人的好感。“黃錦衝後來因涉嫌重婚罪被拘留了一年多,我就一直在他家沒走,既然嫁過來了就沒打算走。”武彤也盤算過,身懷有孕又舉目無親,留給她走的似乎只有這一條路。
出獄後的黃錦衝安分了,找了份販賣海鮮的活兒,武彤在附近的玩具廠做工,家務基本由公婆打理,田裏的活計,婆婆和丈夫從來不讓武彤動手。孩子的出生讓武彤重新找回了家的溫暖和幸福。
可幸福只是打了個盹兒便匆匆離去。1994年,37歲的黃錦衝突患肝癌撒手西去,沉重的打擊再次襲來。武彤望着兩位70多歲的老人和11歲的兒子,咬着牙扛起了這個家庭的重擔,因操勞過度,武彤一度患上胸膜炎,險些喪命。
還沒來得及重新振作起來,丈夫走後的第二年,武彤的公公又得癌症去世。
接二連三的打擊,武彤變得極其消瘦,“這個女人的命真苦。”村裏人的心疼裏透着無奈。當時,幾乎每個村民都相信宿命的結果:這個家將妻離子散。
帶着婆婆再出嫁第二任丈夫又離世
當地農村,像武彤這樣能幹的人,改嫁並不困難。可她始終放心不下孤苦伶仃的婆婆王玉貞。
經歷這麼多變故後,武彤的婆婆患了嚴重的抑鬱症。從此,她下班後都要陪婆婆嘮嘮家常。在武彤的精心照料下,婆婆的情緒逐漸好轉。而丈夫去世前的那句話“有你在,我走到哪兒都放心”,讓武彤覺得,再怎麼難也不能丟下婆婆。
其實,在丈夫過世的第二年,武彤的姐姐曾從青海趕來準備接妹妹回家,但被武彤拒絕了。武彤告訴記者,婆婆王玉貞無法生育,好不容易將領養的孩子養育成人。如今兒子和老伴撒手人寰,要是自己再把孫子帶走,對老人的打擊是無法想象的。望着同樣不幸的婆婆,武彤只有心疼,從未有過離開的念頭。
不少人勸武彤改嫁,可倔強的她一直不鬆口。王玉貞看到兒媳每天起早貪黑打工,她不忍心:“兒媳,改嫁吧,你還這麼年輕,不要爲我一個人拖累了自己,我不會埋怨你的。”婆婆的一席話讓武彤淚如雨下:“媽,就算我改嫁,我也會伺候你一輩子。”
帶着婆婆改嫁,成了武彤唯一的要求。“得了胸膜炎後,我就不能幹活了。改嫁說白了,就是找一個能賺錢養我們3口的人。”武彤並不否認改嫁有私心。
1998年,經人介紹,鄰村的楊飛成爲武彤的第二任丈夫。心地善良的楊飛不僅對武彤的兒子視如己出,更把武彤的前任婆婆當做親生母親。
楊飛家只有兩間低矮的平房,王玉貞來了住不下,武彤只好三天兩頭往王玉貞家跑。爲了能早點接她過來一起住,2008年武彤和丈夫舉債蓋起了樓房。房子一蓋好,武彤便把前任婆婆接了過來。
“武彤心地善良,她的丈夫楊飛也是個大好人,對武彤的婆婆一點都不嫌棄,當成自己的親媽看待,有什麼好吃好穿的,都會想着黃阿婆。”鄰居張大媽對記者說。
武彤的兒子也大了,和繼父的關係十分融洽,下班回家,爺倆還會喝上一口。可是命運再次捉弄了武彤,樓房蓋完才幾個月,因操勞過度,武彤的第二任丈夫也因病去世。
說起楊飛的去世,武彤對楊飛充滿內疚:“這原本是我的壓力和責任,他選擇和我一起承擔。我們的好日子纔剛剛開始,他卻離開了我。”
14年照顧3位老人
只爲讓良心無悔
料理完楊飛的後事,武彤不得不再次面臨一個選擇,楊飛的父母,誰來照顧?
“楊飛有兩個兄弟,都在外打工,不便照顧老人。楊飛不嫌棄我帶着婆婆嫁給他,他走了,他的父母也只能靠我照顧。”武彤說,人活着不能忘本。
按照武彤的打算,希望把3位老人都接到樓房裏來住,可老人家不願意住新房,擔心弄髒了屋子,又嫌地磚打滑走路不方便。她便把以前住的兩間小平房收拾出來,讓3位老人住在一起,“這樣有事我也能照顧到。”
自1998年改嫁到楊家,武彤已經照顧了3位老人14年,幾乎每天都要去一趟,“幫着買點菜,打掃打掃屋子,洗洗衣服,做一些簡單的事兒。”
在村民看來,武彤是個了不起的人,“農村的生活本來就這樣,瑣碎的事兒多,就是親閨女照顧親孃也不過如此,更別說她一個外地來的媳婦照顧3個老人。”
生活的壓力也讓武彤心裏有過起伏,“有時會想第二任丈夫的父母還有兩個兒子,憑什麼就要我照顧,可轉念一想,兩位兩人對自己那麼好,我就沒什麼可抱怨的了。”
如今3位老人都已步入耄耋之年,王玉貞耳朵聽力不好,現任公公雙腿因車禍殘疾,走路需要拄着柺杖。武彤辭去了玩具廠的工作,在家裏給玩具做加工以補貼家用,其他的時間都用來照顧老人。
去年,武彤的兒子結了婚,正好也是繼父楊飛的父親80歲生日,他特地爲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爺爺過了一個熱鬧的生日,他最心疼的還是母親武彤,“媽媽有很嚴重的糖尿病,右眼因白內障看不清東西已經好多年。”
問起後悔不後悔當初的選擇,武彤笑笑說:“人活着不就是爲了讓良心過得去嗎,我對得起死去的兩任丈夫。況且人總有老的時候,我現在做的也是爲了讓兒子、兒媳看着,等我老了,他們也那樣對我就行了。”
願好人一生平安。
新報記者劉超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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