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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名門閨秀,為衝喜嫁入巨商之家,孀居後成長為一代陝商女傑。捐助庚子『西狩』,獲封『一品護國夫人』;捐助辛亥革命,成就傳奇人生。
李媛彬著
新華出版社
『一真大師這幾年一直在藥王山那邊,也常常外出雲游,還總是忘不了派人給我送藥方兒來。有時王致浩也親自去藥王山取藥回來,可今年入秋以來,我明顯感到好像大師的藥吃著也不管用了,倒是昨天表叔那些藥片吃了,還讓我橕著帶你去給掌櫃們敬了一場酒。』
『表叔給你只留了三天的西藥,是朋友從國外給他帶的,沒多少,回來時各樣兒順便帶了點,昨兒他走時一再叮囑我,要請中醫好好給你治病,得剜了病根兒纔行。』
小夫妻倆說著話天已大亮,茗秋和紅秀端著洗臉水、熱布巾和早茶敲門進來了。若雲不好意思地急忙轉身下床,說要去給姨娘請安。紅秀急忙對她說:『姨太太剛纔叫我轉告,說少爺身子骨不好,叫你們多睡會兒,也不必講那些個凡俗禮節去問候她了。』
『那怎麼行呢?少爺身體不適,我可以代他去問好嘛!』若雲邊說邊讓茗秋幫她換好衣裝,吩咐紅秀好生伺候少爺,便領著茗秋出門朝姚氏住的院子去了。
紅秀熟練地從衣櫃中取出少爺的內衣,又從剛提進來的青瓷罐裡一沓少爺專用的熱布巾中拿出一條熱布巾來,走到床前准備給少爺擦身子。少爺半靠在床頭上朝她擺了擺手道:『紅秀,從今兒起你就跟著少奶奶。她剛來,很多人和事兒都不熟悉,你多幫著點她,我這兒的事兒你也聽少奶奶的安排吧!』紅秀聽了這話,僵在那兒半天不吱聲,眼淚卻一滴滴淌了下來。子聘見狀急忙道:『我沒說你啥呀!咋就哭了?』紅秀低著頭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淚說:『少爺我聽您的,今兒就叫我最後一次給您擦擦身子吧!』子聘只好轉身背向床沿:『那就只擦擦後背吧!』
紅秀沒有像往常那樣用掌心托著布巾,從脖頸處一寸寸地往下擦,而是把布巾展開平鋪在子聘的背上,然後用臉貼著他的脖頸,眼淚一滴滴跌落在子聘的後背上……
她與子聘同年,剛滿十八歲。十二歲到吳家,姚氏見她生得聰明乖巧,就叫少爺的奶媽崔氏帶著她一同侍奉少爺。六年來她一直伴隨少爺左右,少爺笑她也笑,少爺哭她也會跟著抹眼淚。崔媽告訴她說子聘少爺是她的主子,可在她眼裡子聘少爺是她的天,是她全部的寄托。有一回子聘發高燒,一天一夜昏迷不醒,她也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地陪在身旁,直到少爺醒來,連崔媽都感動得到處說:『紅秀這女子實誠,對主子真心真意。』
這半年來,子聘經常早晨一身虛汗,濕透內衣,她天不明就起來把少爺用的布巾在鍋裡蒸熱後,和崔媽一塊兒去給少爺擦洗身子。崔媽擦前胸和腹部,她擦後背。一天,崔媽有點傷風怕傳染給少爺,就叫她一人去侍奉少爺起床,她給少爺擦完背,稍稍遲疑片刻又開始擦前面,擦著擦著擦到了小腹處,忽然發覺少爺小腹下面那地方被一硬物橕得高高的,臉騰地一下變得緋紅,猛一抬頭見少爺正在看著她,目光火辣辣的,她忽然感到有一股幸福的暖流湧遍全身,她渴望少爺能伸手抱住她。正在這時,崔媽在門外喊她,說姨太太有事叫她去一下,紅秀方從夢中驚醒,答應著往門外走去。
那天,紅秀過來時,姚氏剛剛燒香禮佛完畢端坐在正堂上,她面帶笑容說有件喜事兒要告訴紅秀。原來,這幾年紅秀出落得越來越水靈,目光顧盼生情,身材窈窕可人,吳家在涼州(今甘肅平涼)的大掌櫃姚奇在這年臘月二十三回總堂拜年時,一眼就看中了她,便托人請姚氏成全。姚氏以為,像紅秀這樣的丫頭能嫁給一個掌櫃的,而且是正房,一定高興得不得了,誰知她說了半天,這丫頭像沒聽見似的愣在那兒,過了好一會兒,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姨太太,不要趕我走,就讓我伺候少爺吧!』姚氏滿臉的不高興:『少爺不是就要結婚了嗎?我纔想著要把你安頓下。好了,你不願意就算了,趕明兒我回了人家就是了,起來忙去吧。』
夜裡,紅秀躺在炕上翻來覆去。她和崔媽同住在子聘少爺這院兒的西廂房裡,崔媽時常回家,就留她一人在這兒。白天子聘少爺那火辣辣的目光一直在面前晃著。不知怎的,每想一回那目光,全身就會被一股暖流猛烈地衝擊一回,早晨到現在她已經想了十幾回了,可還是在想。她懷疑自己會不會就是聽人家罵的那種『不要臉的騷貨』,想到這兒,她嚇得用被子蒙上頭縮成一團,可還是不由得要想那目光。直到今天她纔明白,子聘少爺根本不可能屬於她,她的那些癡心牽念只是一個青春女子自做的一場春夢而已……
吳子聘見紅秀在背後臉貼著他的脖頸一動不動的,心裡有點發慌,他抖了抖肩膀急問:『紅秀,你擦好了沒有?少奶奶和茗秋馬上就要回來了!』『好了,少爺。』紅秀說著起身給少爺換了內衣。
第二天晚上,吳子聘本想著絕不能再錯失良宵了,可一到傍晚又昏昏欲睡,怎麼也打不起精神。第三天、第四天依然如此。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