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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合肥淮河路人民廣場向西,走過一段濃蔭合頂、頗具詩情畫意的街道,過郵電大樓,其右邊便是昔日段家祠堂的故地。
人是社會的人,亦是歷史的人。當我們置身於某地,有時總會情不自禁地去特意關注這塊土地的前世今身,有一種了解曾經生存於這塊土地上的前輩人的渴望。因為從文化上說,人不僅是現實的,更是歷史的;不僅是基因的傳續,人格結構中亦有過去歷史和文化的延伸。土地是有靈性的,它哺育著也永遠記憶著曾踩踏過自己身軀的每一個人,盡管歲月已經逝去許多個春秋。
記得上世紀90年代初來到這裡,便被告知此地是當年段家祠堂殘存的一隅。進入臨街的小門,便赫然而見一圈高牆大院,這便是當年段氏公館的殘存建築,斑駁陸離的牆面雜草叢生,刻遍歲月的滄桑。大院門前的石獅盡管殘缺不全,但依稀露出猙獰的目光,顯出顯貴之門的森嚴;門邊的拴馬石,使人似乎看見當年人來人往、接往送迎的喧囂;透露出陰森之氣的大門上的圓鐵環,也似乎正睜開雙眼,注視著來到它身邊的每一個人。跨入院門,便是一座典型的徽派風格的四合院,雖然歷經使用者的多次改造,但依然可以讓人大致揣測出當年宏大的建築格局。那粗碩的木柱,精雕細刻的畫棟雕梁,似乎在展示著昔日段府的顯赫輝煌;那殘缺不全的窗櫺,煙熏火燎的痕跡,又似乎在訴說著歲月風雲的變幻,段氏家族後人們雲泥之別的人世際遇……
段家祠堂的建成並不久遠,它建成於民國初年,據史載,原本是佔地極廣的一片龐大的建築群,盤踞了老合肥城西邊的一大片土地,位置約西至今市第一人民醫院,北迄今合肥工業大學北校區,共佔地200多畝。原來的建築群分為調堂、公館(住宅)和花園三部分。調堂是舊時大姓氏族用來供奉祖先牌位、行祭祀大禮、記載祖先功德的重地,也是族群領袖們議決大事的地方。段家祠堂的建築分三進九大間,琉璃瓦、風火牆、飛檐斗拱、雕梁畫棟。跨過山門,過天井院,祭祀大廳高懸『百世其昌』、『再造共和』、『國家乾城』的匾額。祠堂大廳西壁嵌石,刻文記載了祠堂的建築由來和經過,祠堂天井院西牆有一月門通往段氏的公館區和花園,據說當年共用去了6萬多塊銀元纔建成了這個龐大的建築群。可惜的是,段家祠堂的核心部分段家調堂於1974年毀於大火。大火過後,在原址重新建起了新華社安徽分社的辦公宿捨樓,隨著新華大廈的落成,這塊原是調堂的土地便拆除了原有的建築物,開闢成為一片綠化地,幾十棵水杉參差錯落其間。昔日原是公館部分的四合院式住宅本是段家祠堂最後殘留的一小部分,它曾在1985年7月被公布為市級文物保護單位,隨著原有建築的逐漸傾圮破敗,這片土地在1994年也終究被一片機關宿捨所取代。
無情的歲月滄桑,昔日的段家祠堂已經片瓦難尋,只是在某機關的後院,尚留有當年拆除舊公館時被有心人留下的幾塊石礎和石刻,還有那火災中孑餘至今依然挺立在一片綠地中的一棵伶仃蒼勁的廣玉蘭,這棵樹作為當年祠堂大門的守護者,想必閱歷過幾多人間悲喜,也曾見證過無數歲月風霜,它歷經近百年的生長,因缺乏呵護而並不顯得高大壯偉,相反,卻顯出與年歲不相稱的孱弱病態,如同未發育成長好的侏儒,或者像一位佝僂老人。樹猶如此,人何以堪?好在這棵樹如今已經被特意保護起來,加上了圍欄,重新煥發出茁壯的生機,夜晚,它婆裟著在月光下投出長長的、模糊的影子,似乎在對路人低聲泣訴著自己孤獨和蒼涼的意緒……
-舊聞鏈接
段家祠堂,你不能走!
□曹軍
合肥是一座歷史文化底蘊豐厚,歷史古跡底氣不足的城市。說它底蘊豐厚,因為合肥乃三國故地,又誕生了包拯、李鴻章、劉銘傳、段祺瑞等響當當的歷史名人;說它底氣不足,是因為合肥市區可稱得上文物的古建築屈指可數,僅存包公祠、李府、李鴻章享堂、高家祠堂這幾座清末建築,數量偏少,『等級』不高。因而,與外地人聊起本地歷史和名人,合肥人大可侃侃而談,如數家珍;而要帶客人去『轉轉』,實地參觀合肥的名勝古跡,就有捉襟見肘,『一日看盡長安花』之憾了。其實,合肥古建築家底還有『半壁江山』,多年前保護性拆遷的李鴻章公祠、段家祠堂、李國衡故居、龔家祠堂,束之高閣20多年,如今『健康狀況』堪懮。值此經濟騰飛、文化強市之際,這些珍貴的古建築何時復建、建在何處?已是迫在眉睫的問題。
現狀屈居倉庫慘遭蟲蛀
段家祠堂等古建築,曾如散落在合肥老城區的明珠。李鴻章公祠原在安慶路與六安路交口,段家祠堂在六安路與淮河路交口,李國衡故居在淮河路中段、現三榮大廈處,龔家祠堂在現永紅路小學處,都是繁華喧囂之所在。從上世紀80年代中期開始,因舊城改造的需要,這些『省保』、『市保』文物陸續進行保護性拆遷,由文物部門對其木構件進行繪圖、編號,集中存放於市郊的一座倉庫中。如今,這幾百立方米的木構件已在倉庫中閑置多年,受到白蟻、蟲蛀的威脅,其中一些木構件已經遭到毀壞,失去使用價值。因此,文物部門一直強烈呼吁盡快復建這批古建築,妥加利用、保護。
曾經選址政務區建文博園
多年來,這些古建築的復建一再提上議事日程,怎奈命運多舛,遷延至今。據合肥市文物管理處相關人士透露,1998年,由當時的合肥市計委立項,擬在地處政務文化新區西北的水墨蘭庭旁,建設合肥文博園,將李鴻章公祠、段家祠堂、龔家祠堂、李國衡故居等建築重聚於一園內,以文物異地保護的方式,打造具有合肥地域文化特色的園林式博物館。後因種種原因,這個計劃被擱置至今。近日,又傳來合肥文博園項目再度啟動,可能遷址濱湖新區的消息。這消息令文物專家們既喜又懮,喜的是終於不再為這批古建築的存亡而擔驚受怕,懮的是文博園由政務區而濱湖新區,離老城區越來越遠。合肥市文物管理處彭飛先生認為,古建築保護遵循原地復建優先的原則,即使異地保護,也以靠近原址為宜,政務區和濱湖都不是最佳選擇,有關方面應該考慮在老城區擇地建設文博園。
建議『安家』逍遙津公園
如今的老城區寸土寸金,為建文博園而大規模拆遷已不現實,筆者認為,逍遙津公園是復建這批古建築的最佳選擇。逍遙津曾是合肥最為著名的景點,目前它卻徒有『三國古戰場』的美名,古跡乏善可陳,文物蕩然無存,園林沒有特色。位於公園西部的張遼墓是新建的『假牙』,湖心的張遼衣冠冢只是個美好的傳說,無從發掘,因而也稱不上文物。隨著時代的發展,如今居民小區都建設成花園了,沒有歷史文化底氣的逍遙津,僅憑園林之美,再難對游人產生吸引力。現在外地客人來肥,包公文化園、李府是游覽重點,曾經輝煌一時的逍遙津反而淪為雞肋,就是明證。
在逍遙津公園內,連大型游藝設施和動物展覽都有一席之地,為段家祠堂等找一個容身之所並不難。筆者以為,如果在逍遙津西北角的苗圃復建,充分利用這位於公園死角的數十畝『閑地』,就可避免在其他區域大興土木,改變已有景觀。隨著段家祠堂等落戶逍遙津,合肥最精彩的古建築齊聚老城區,將產生『抱團』效應,有利於最大程度地保護、利用文物,同時也為逍遙津增添一個吸引游人的好去處,提昇其歷史文化內涵,可謂一石三鳥,功德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