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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戈談《熊貓王》。
非常視點2008年,好萊塢動畫片《功夫熊貓》在全球上映,在中國市場將兩億票房收入囊中。看過此片,一位成都老人不服氣了:熊貓生長於四川,還有誰比四川人更了解熊貓?老人決定寫一部關於熊貓的書。
這位老人名叫張戈,今年65歲,劇作家,國家一級編導。
2012年4月3日,張戈創作的31萬字著作《熊貓王》問世。張戈說,這本書不久後將拍成動畫片,PK好萊塢動畫大片《功夫熊貓》。
查閱大量資料
走進寶興探尋歷史
全世界野生大熊貓現存大約1590只。張戈認識大熊貓,始於1978年。
當時,供職於北京鐵道兵某部創作室的張戈,接到拍攝一組北京到西藏的風光紀錄片的任務。他來到四川西部的臥龍山區,鏡頭所及,開了花的箭竹漫山遍野。同行的當地向導搖著頭嘆氣道:『竹子開花了,大熊貓今年恐怕要挨餓了!』
張戈用鏡頭記錄下了大熊貓們『逃荒』的情景。
那次任務完成後,張戈沒有更多時間接觸大熊貓,對它們的了解,僅僅停留在觀感上,只覺得這些寶貝憨態可掬,挺善良挺可愛,看到它們,心裡就有一種平靜祥和之感。2001年,他深入深山老林,用影像全方位記錄大熊貓生活,對大熊貓的認識有了質的飛躍。
那一年,全國多家省級電視臺資深電視人攜手,創辦了全國電視節目制作聯合體。這個聯合體制作了《身邊的奧秘》、《中國之最》等欄目,交由各電視臺播放。張戈是這個聯合體的成員,他與聯合體簽訂的第一個合同是拍攝大熊貓。這一次拍攝,必須與以往不同,要全方位記錄、真實再現大熊貓的日常生活。
從哪兒入手呢?張戈查閱了大量資料,最終確定,走進『大熊貓的家鄉』、世界第一只大熊貓的發現地——
四川寶興縣。
寶興縣在人和大熊貓的關系史中,有著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
在十九世紀七十年代以前,大熊貓不叫大熊貓,而叫『黑白熊』、『花熊』或『竹熊』,且不被世人所知。1869年3月11日,法國傳教士、生物學家阿爾芒·戴維在雅安寶興縣鄧池溝發現了這種從未見過的『黑白熊』,異常激動:這種動物『將是科學上一個有趣的新品種』。這一發現,將填補一個世界空白。於是,他決定將這種『黑白熊』帶回法國。
可是,要把這個寶貝從川西平原西部邊緣的穆坪(現寶興)帶到大西洋彼岸的法蘭西,在當時交通條件下,既要翻山涉水,又要遠渡重洋。結果,這只可愛的『黑白熊』經不起長途山路的顛簸和氣候的不斷變化,還沒運到成都就沒氣了。
戴維傷心極了,抱著『黑白熊』大哭一場後,將它的皮做成標本,送到法國巴黎的國家博物館展出。世界上第一只大熊貓模式標本就這樣產生了,並成為該館的鎮館之寶,生物界將這一發現稱為『最偉大的發現』。
做了大量案頭工作後,張戈心裡有了譜,他帶領攝制組走進寶興縣鄧池溝,循著戴維走過的路,尋訪大熊貓走向世界的足跡。
深入叢林探訪
險被山間河流衝走
剛到位於夾金山東麓的鄧池溝,一幫人就在叢林中『迷了路』。
大熊貓不喜喧囂,像獨行俠,行蹤不定。張戈等在山民的帶領下,根據熊貓的糞便、吃過的竹子等線索,在林中轉悠了好些天,尋找熊貓的蹤跡。
密林古木參天,腳下荊棘密布,他們只能扛著沈重的設備等邊開路邊艱難前行。那時張戈已經54歲了,組裡的同事們心疼他,讓他就在老鄉家裡休息,等他們的消息。張戈不樂意了。作為攝制組的導演、總指揮,他對構圖、角度、機位的要求非常嚴格,必須親臨第一線督戰。同事們只好由著他。
山上的路,坡度大都超過50度,一不留神就會跌倒摔下山坡。很多時候,結束一天的尋找回到老鄉家中,張戈的身上滿是劃痕和被蚊蟲、螞蟥叮咬的包塊。
半個多月的密林生活,成就了張戈第一部關於熊貓的紀錄片《大熊貓的搖籃》。從此,他欲罷不能,10年間相繼拍攝了《熊貓寶寶喜結良緣》、《熊貓寶寶成長日志》等10部紀錄片。
2004年冬天,57歲的張戈率攝制組來到臥龍自然保護區,拍攝紀錄片《大熊貓家族》。
大熊貓的棲息地都在海拔兩三千米處,為了全景展現它們的生存環境,攝制組要爬上海拔4700米的巴朗山取景。來到半山腰,同伴們擔心張戈身體吃不消,就勸他:您就在這裡等我們,別再往上走了。張戈笑道:『不到長城非好漢。』說完繼續前行。
拍完全景,他們又連日追拍大熊貓。一次,他們循著一只大熊貓的生活軌跡拍攝,走著走著,就被一道河流擋住了。河水湍急,一根不知何年何月倒下的樹橫在兩岸,是過河的橋。樹上,長滿青苔。
張戈和伙伴們小心翼翼地上『橋』,慢慢向對岸挪動腳步。突然,張戈腳下一滑,跌進河裡。他雙手緊緊環住那棵樹。走在前面的伙伴們見導演落水,連忙地將他從河中拉了上來。
多年近距離接觸大熊貓,使張戈對大熊貓的生活習性有了非常全面的了解,他對大熊貓的情感也進一步加深。
終於找到答案
承載和平幸福意義
最讓張戈感動的,是大熊貓熾熱的母愛。
2003年的一天,張戈接到臥龍保護區一位山民的電話,說有只大熊貓要生產了。張戈拍了幾年,拍過大熊貓的很多形態,甚至交配,就是沒遇到過大熊貓生產。他急忙帶領攝制組趕了過去。
那天,山裡下著雨。張戈他們跟在老鄉身後,爬了二三十公裡泥濘的山路,看到一個隱藏在樹叢中的山洞。洞門口,有一只大著肚子的母熊貓在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看上去很痛苦。他們急忙找地方架好機器,靜候熊貓生產的那一刻。
十幾個小時的等待後,母熊貓的羊水破了,幾秒鍾,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一個像小白鼠一樣吱吱叫著的小家伙從母體內滑落出來。接著,張戈就見證了世界上最偉大的母愛。
大熊貓用嘴咬斷臍帶,然後伸出舌頭,輕柔地,緩緩地將自己的寶寶舔得乾乾淨淨。接著,媽媽將寶寶擁入懷裡。從那一刻起到寶寶長出毛來滿地跑動,40多天裡,媽媽從沒放手……
拍著這一幕幕溫馨的畫面,張戈的眼睛潮濕了。
在寶興縣,發生了許多大熊貓和人類親密接觸的故事。聞聽這些故事,張戈感動之餘心想:大熊貓如此惹人喜愛,它身上究竟承載了什麼呢?這時,發生了兩件事,讓他找到了答案。
2004年,張戈正在成都熊貓基地拍攝,某國前總理訪問四川,並到熊貓基地參觀。一走進這裡,這位以鐵腕著稱的政治家抱起大熊貓時,竟然流淚了,臉上滿是慈祥和善,就像抱著自己的小孫子一般。
張戈注意到,很多國家的元首或高官,只要到訪四川,一定會親切『會晤』大熊貓。每每這時,這些大人物仿佛一下子放松了,臉上只有燦爛和祥和,就像回到了童真的年代。
2004年的一天,一位媽媽帶著8歲的兒子到大熊貓基地看大熊貓,母子倆開心極了。這溫情的一幕,被正在現場拍片的張戈的鏡頭捕捉到了。
他原本以為,這對母子的生活一定非常幸福美滿。沒想到上前一問,纔知道小孩的父親一年前在車禍中喪生。為了讓兒子走出喪父之痛,媽媽帶著他來看大熊貓。那位媽媽說,這是母子倆一年來最開心的一天,她覺得『大熊貓就好像一個天使』。
張戈明白了,世界上的人們,無論國別、膚色,都有一個共同的心願,那就是和平幸福。然而現實中,這個看似簡單的願望,實現起來卻不是那麼容易。於是,和善寬厚的大熊貓就成了人們希望的載體。一看到大熊貓,就像看到了乾戈化玉帛,看到了和平景象。於是,大熊貓就成了和平使者。
那為什麼大家看到大熊貓都會情不自禁地流露出童真和愛意?張戈覺得,自己對大熊貓的了解太膚淺了。他開始廣泛搜集各種關於大熊貓的資料——《史記》、《山海經》……
夜以繼日寫作
叫板大片《功夫熊貓》
大熊貓千百年的變遷史,強烈地震撼了張戈。他想,這不就是一部文明的進化史嗎?然而,這一切卻『養在深閨無人識』。於是,他決定寫一本書,用神話的方式,向人們講述大熊貓的故事。
在經過了大量的准備工作之後,三年前,這個浩大的工程開工了。張戈不會用電腦打字,就一字一句地用漢王筆寫。三年下來,他的食指和中指與筆接觸的地方,結了厚厚一層老繭。
其實,已經65歲的張戈,完全可以過著悠閑自得的生活,他的一對兒女都在國外,有著不錯的工作和收入,家裡沒有什麼需要他操心的。但張戈開玩笑說,他是生命不息,戰斗不止。
這三年間,張戈還有另外一份工作,那就是20集紀錄片《北川記憶》的總制片人、總導演。很長一段時間,他白天拍攝,晚上寫作。終於,50萬字的手稿完成了。經過修改,最終定稿31萬字。
在這本書裡,張戈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
大熊貓的祖先貔貅原本是凶猛的野獸,『戰爭之神』。貔貅王駱雄厭倦了戰爭的殘酷,深刻反思之後,決定退隱山林,又恐得罪國王,招來滅族之災。危難之際,菩薩點化了它,讓它重塑良心、洗滌靈魂、改變基因,進行一次從獸性到人性的大轉變。
於是,駱雄夫婦率領貔貅家族,歷經數十次血與火的生死考驗,先後同貘氏、騶虞、熊貓家族通婚,用幾百年的時間,從『戰爭之神』演變到『和平之神』,被大禹封為『人間義獸』。
書面世了,張戈還有一個目標——將《熊貓王》拍成動畫片。
張戈說,大熊貓是一張非常有力的文化名片,是中國珍貴的文化資源。美國人拍攝的《功夫熊貓》純屬『無中生有』,雖然有一些中國元素,但基本上被好萊塢化了,缺少文化含量。
『我正在創作《熊貓王》的動畫片劇本,就是要跟《功夫熊貓》較量。』張戈說,目前,他已經創作了100集劇本,國內外多家動漫制作企業有意與他合作。
文/圖殷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