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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觀察
□流年
根本還來不及仔細閱讀合約條款和使用須知,我就興奮地匆匆點下購物網頁上的按鈕,訂購了我的第一部Kindle電子書。然後,我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剛纔到底做了什麼。
第二天早上,我搭第一班飛機趕到北京。一路上我試圖說服自己:“你看,如果有電子書,我的行李就不用這麼沉了。”讀書人每次出門都是體力活兒,去的時候辛苦,回來更苦。
在北京,我告訴好友我昨晚才訂了一本電子書,他神色疑惑地搖頭,連呼:“完了!完了!”我趕緊解釋用電子書看垃圾的好處,比如說丹·布朗的著作《失落的象徵》,這種看完就算了的書不值得佔地方吧?這才讓他稍感安心,回頭繼續在書店裏漫遊尋樂。
但我知道事實不是這麼簡單。因爲我曾親歷CD取代黑膠唱片的過程,也曾目睹音樂下載埋葬CD的事變。那種變化快得教人措手不及,不過兩三年,黑膠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最懷舊的人還在迷戀唱針刮過坑紋的那種實在質地。這種人我們叫作“發燒友”,黑膠唱片則變成了一種專門針對發燒友的高價收藏品。會不會有一天(這天也許並不太遠),我所熟悉的紙本書也將成爲黑膠唱片般的珍稀古玩,而我這種人也成了活在過去的發燒友呢?
不,電子書不是CD,因爲它根本不需要一間店面,所以我們也就可以預期書店的命運了。昨天我才光顧了一家往昔常去的唱片行,原來它搬家了,搬到商場樓上人流更少的角落,空間也變得更小。再過幾年,等到整個產業的機制動完手術,唱片公司認命了,中間的發行經銷破產了,水到渠成,這家唱片行也自會終結消逝。再過幾年,最受北京知識分子推崇的那些舊書店又該搬到哪裏?
我從來不曾考慮未來的讀者,不敢奢望寫下留下傳世的作品。但我現在卻要爲那下一代人書寫,爲那些參觀書店遺址的人說一則故事:很久很久以前,這個世界上曾經有一種叫作“書”的東西。
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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