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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人家
□郭志鋒
眼看兒媳就要進門,妻子天天捧著《婆媳相處的藝術》、《怎樣學會做婆婆》等大部頭書籍苦讀。晚上,還在電腦上搜索,找『婆媳』、『注意事項』、『經典案例』幾個關鍵詞。看得多了,我便戲稱她患上了『婆婆恐懼癥』。
有一次,我又笑話她。可她把頭一扭,警告道:『嘿嘿,我在爭取同盟軍。』以往,家裡就一件事進行最後表決時,兒子往往和妻子站在同一陣線,結果,我總是以二比一敗北。我當然不能任其發展。於是啞然一笑,反擊道:『據科學考證,媳婦大多偏向公公。』『是嗎?』妻子誇張地大睜著眼睛,眼珠子一轉,呵呵直笑:『告訴你,在我這兒,這個定律不靈。』
前幾天,下班回家。客廳裡居然坐著幾個『婆婆級』的大姐。她們七嘴八舌,正津津有味地討論著什麼,妻子捧著本子,飛快地記錄著。一見我進門,她們忽然全都停住了嘴。『繼續,繼續……』我揮揮手,笑呵呵地坐在了一張單人沙發上。『繼續就繼續,有什麼關系。』妻子不以為然地嘟著嘴,催促道:『楊姐,你接著說。』
『我認為,一般來說,名牌大學的碩士生,肯定有點傲氣。所以她一進門,你就得給她來一個下馬威,否則,以後你們的位置就得掉個個兒。』楊姐是我們多年的鄰居,胖乎乎的,說話直來直去,『我就是吃了這方面的虧。』
『不行,不行。』長相漂亮、人到中年風采依然的王靜靜聽了直搖頭,打斷了楊姐的話。王靜靜接下來說:『楊姐,你這招不靈。現在的女孩子,都是獨生女,嬌氣得很,加上又是碩士,誰吃你這一套?得以柔取勝,溫柔溫柔再溫柔。我相信,只有感化不了的牲畜,沒有不被感化的女人。』
『有點意思。王靜靜,你不愧是中文系的高材生。』我忍不住插了一句話。
『這兒沒你的事,你懂什麼。』妻子嫌我多嘴,瞪了我一眼。又扭轉頭,喊道:『小平姐,你這個模范婆婆,也得傳點經吧。』
小平姐是縣一中的高級教師,和她的兒媳多年相處,非常融洽。小平姐坐在沙發上,一語不發,手指卻上下翻飛,專心地替小孫子織著毛衣。這時聽見妻子叫她,只得停下手中活計,輕聲說道:『也沒有什麼經不經的。人心換人心,你對她好,她就對你好唄。哪怕學歷再高,還不是一個女人?』
『就是,就是,哪怕她再漂亮,還不就是一個女人?』在稅務局工作的王姐點頭稱是。『原來有人說漂亮的媳婦難侍候,可是我的兒媳婦就沒一點架子,連我的內衣她都幫著洗。』說起自家兒媳婦,王姐一臉的自豪。
大家議論了一陣,起身告辭准備回家了,妻子高興地將眾人送到門口。趁這機會,我偷偷地拿了她的小本子,迅速地瀏覽起來。只見厚厚的筆記本,已寫了一大半。有的頁碼寫著『婆媳相處十大法則』,有的寫著『婆婆放低身段的藝術』,還有的更好玩,居然說『對待媳婦,只有討好和駕馭齊飛,纔有可能共享家庭幸福……』
『你看什麼?看了你也學不到。』我正看得起勁,妻子走了進來,一把搶過小本子,揶揄道。
『難道你學了都能做到?』真是欺人太甚。
『那當然,至少我能融會貫通,舉一反三。』妻子得意地舉著本子,大笑道:『到時,家庭表決時就是三比一啦,哈哈……』
『別高興得太早,我也有尚方寶劍。』其實,我心裡樂得很呢。只要婆媳關系處好了,以後我就有好日子過嘍。『做婆婆,時刻准備著。一要言傳身教,二要孝敬二老,三要潔身自好……』妻子見我發呆,自顧自地拿著本子,口裡一直念經似地上樓去了。
郭志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