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揹負枷鎖去愛受訪人:楚綱,男,33歲,已婚,工程師。楚綱獨白: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忘記過當年犯下的錯誤,一直揹負着那如罪般的歲月。自責中我加倍地珍惜眼前的人,雖然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她,但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彌補的方式。而她,竟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以一種特殊的身份,爲什麼這世界那麼小,爲什麼一切會那麼巧……楚綱一直在感慨所謂“命運的安排”,走
【馮南是我的前女友,我們交往了五年。剛剛畢業的我熱血沸騰地想要幹出一番事業來。偏巧這時候馮南懷孕了,她特別想要這個孩子,一直催我結婚。不管談多少次,都是以各自負氣結束。馮南最終沒要這個孩子,同時也和我分了手】
我的內心深處一直藏着一個名字:馮南。她是我的前女友,初戀。從大一開始我們就在一起,交往了五年。我們像很多學生時代的情侶一樣,享受着校園生活。那時候的心態很陽光也很快樂,所以憧憬的未來也是美好的。我們許下了好多心願,說等將來要逐一完成。馮南總是微笑着說,只要我們一起,幹什麼都好。
時間過得很快,好像一眨眼的工夫我們就要踏入社會了。剛剛畢業的我還處於“年少輕狂”的年紀,既不知道職場到底是什麼樣子,也沒有碰過釘子,熱血沸騰地想要幹出一番屬於自己的事業來。關於這一點,馮南和我是完全相反的,她嚮往的是那種細水長流的平淡生活,工作穩定,不太忙碌;錢不用太多,夠花就行;經常去遊山玩水,換換心情;而最重要的,就是我可以有更多時間陪在她身邊。對此,我只是笑了笑,沒過多評價。
後來我們都找到了一份各自還算滿意的工作。馮南畢業後自己租房子住,我有時也會去找她,我們應該算是半同居吧。那時候的我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覺得自己也還年輕,並不想過早結婚,總希望再過幾年,自己的資本多些,有能力養家的時候再說。可我錯就錯在從來沒直接詢問過馮南的意思,我總以爲我們有那種心照不宣的默契,我總以爲有些事不一定非要說出口。
我真正瞭解到馮南的心情,是那次她意外懷孕的時候。我正躊躇滿志準備在職場大展拳腳,可馮南竟然告訴我她有孩子了,雖然那時候我們都還挺年輕的,但她說自己想當媽媽,想要這個孩子,催我趕緊準備結婚的事。我第一次發現,面對婚姻這種現實問題,我們兩個人在想法上的差異竟是那麼大。我當然還沒有做好結婚當爸爸的準備,所以只好把想法如實說了。馮南很不高興,賭氣走了。後來我們一直都在討論這個問題,不管談多少次,都是以各自負氣結束。馮南最終沒要這個孩子,同時也和我分了手,只留下一封信,沒告訴我她人去了哪裏。
【自從馮南走後,我一直陷在深深的自責中。帶着對她的歉疚,有好幾年我都難以再投入到下一段戀情之中。認識劉丹之後,我把之前自認爲虧欠馮南的全部補償到劉丹身上,只有這樣我心裏才能覺得好過一些】
自從與馮南分手後,我沒有一天不陷在深深的自責中。要知道,那是我的初戀,是我心愛的人啊,我怎麼可能願意傷害她。可事實就是如此。對她的身心造成傷害,卻沒有機會再去彌補,以前和她一起暢想的未來也成了泡影,再也無法實現。我擔心着她,掛念着她,之前已經習慣了有她在身邊的日子,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沒有了她,我的生活一下子空虛起來,人變得傷感,做事也打不起精神,一切都好像失去了方向,連繼續奮鬥的意義,也變得模糊起來。
帶着對馮南的回憶和歉疚,有好幾年我都難以再投入到新的戀情中。我父母爲此很着急,他們只知道我和馮南分了手,卻不知道原因,以爲是我受到的打擊太大,不願意談戀愛。周圍有不少人操心我的婚姻大事,三姑六婆隔三差五就會要我去相親。礙着面子我見過一些,但一想起馮南就怎麼也沒了心思。
劉丹是單位新來的同事,性格和馮南有幾分相似。或許是因爲這一點,我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從一開始就被拉近了。同事中的一個老大姐也許看出了些端倪,總找機會撮合我倆,後來還真成了,我終於在和馮南分手的第六年和另一個人走到了一起。自從和劉丹在一起之後,我把之前自認爲虧欠馮南的全部補償到劉丹身上,我腦子裏總是想着馮南以前數落的我的不是,還有那些我做錯的事,時刻告誡自己在劉丹身上要避免悲劇重演。我加倍對劉丹好,只有這樣,我心裏才稍稍覺得好過了些。當我懂得了如何去愛的時候,最愛的那個人早已不知身在何方,我又能如何呢?
【我和劉丹結婚了,她認爲我是個百裏挑一的好男人。我喜歡劉丹,但如果沒有馮南的話,或許今天的我遠做不到這種程度。婚後不久,劉丹懷孕了。有天她和我說,有個老朋友要來看她。我做了一桌子菜陪劉丹等待着。沒想到,來者竟然會是馮南】
兩年之後,我和劉丹結婚了,她說遇到我真的覺得很幸運,認爲我是個百裏挑一的好男人,總說周圍人很羨慕她有個像我這樣體貼的好丈夫。平心而論,我挺喜歡劉丹的,我之所以對她好,也的確是出於本心。但不得不說,她也算是享受了馮南的“成果”,我是被馮南“調教”出來的“標準男人”,再加上對馮南的歉疚,我對劉丹的好應該說是容納了對兩個女人的愛,是加倍的。如果沒有馮南的話,或許今天的我遠做不到這種程度。
婚後不久,劉丹懷孕了。我倆都很開心,說不管男孩女孩,只要健健康康就好。我不禁想到了馮南,如果她等到的是這個階段的我,那該有多好,我一定會踏踏實實高高興興地迎接那個小生命的到來。那時候的我,怎麼就那麼不知道珍惜呢?
我傾盡力量照顧着劉丹的飲食起居,連她自己都說沒有那麼嬌弱,但是臉上始終洋溢着幸福和滿足的笑容。一天,她和我說,有個幾年不見的好朋友聽說她懷孕了要來看她。我很少見劉丹說起一個朋友時興致那麼高,滔滔不絕的。她說這個朋友是她的初中同學,兩個人的關係一直很要好。多年前不知道遇到了什麼事情,突然像人間蒸發一樣。前幾天突然接到她的電話,說是回老家工作了,最近不怎麼忙,準備回來看劉丹的。我聽罷也挺高興,定好見面那天,做了一桌子菜陪劉丹等着這個遠道而來的“貴客”。等人一進門,我傻了,來者竟然會是馮南。雖然已經過去了將近10年,但我一下子就認出她了,那張臉我怎麼會忘記呢?
【馮南沒有告訴劉丹我和她之前的故事,只是對我說,劉丹是她最好的朋友,要我一定照顧好她。那些被埋藏在內心最深處不願去回想的過去又一股腦兒地涌上來,我不可能撇下劉丹再去追尋往昔的歲月,對馮南的虧欠,只怕是這一生都償還不清了】
那天的我是沉默的,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重逢。馮南卻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樣,和劉丹有說有笑,只是沒有和我對視過一下。那晚之後的很多天裏,我都是沉默的,也心有不安。沉默是因爲馮南的出現,讓那些被埋藏在內心最深處不願去回想的過去又一股腦兒地涌上來;而不安是因爲不知道馮南會不會對劉丹說些什麼。我每天下班回來都會先惴惴不安地觀察劉丹的臉色,但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我故意找話提起馮南,劉丹的表情仍舊是微笑的,跟我念叨她們之前上學時的點點滴滴。
後來馮南主動約我出來,一臉平靜地對我說,她從來沒有打算對劉丹說出我和她之前的故事,因爲她看得出來,劉丹很幸福,還要求我一定照顧好劉丹。而至於她這些年是如何過的,如今的生活又怎樣,不管我怎麼追問,她都只有一句話:不要問與你無關的事。
雖然馮南又一次出現在我的生活中,但時過境遷,如今的我不可能撇下劉丹再去追尋往昔的歲月,那連我自己都無法再原諒自己。對不起這三個字一直在嘴邊,我卻始終沒能對馮南說出口,其實說了又有什麼用呢?對馮南的虧欠,只怕是這一生都償還不清了……
(文/沁心)(文中人物均爲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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