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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瞞自己有兒子的事實,是我不對。可我的初衷本是爲了保護好一段感情啊!”陳先生語帶憂傷,似乎在檢討自己的錯誤,又似乎想從記者這裏得到一些安慰。他的故事很簡單,總結起來,就是爲了得到一份愛情,他隱瞞了自己有孩子的事。沒想到最後既傷害了孩子,又傷害了心愛的女人。
我的命運很坎坷。妻子慧4年前車禍去世了。慧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她不僅帶走了我半條命,還給我留下了一個責任,那就是我們5歲的兒子。從那以後,我體會到了“既當爹又當媽”這句話背後的艱辛。不過,如果不是有兒子在身邊,我說不定就真的崩潰了。帶着他,操心的事情太多,慢慢就顧不上傷心了,每天要過的日子遠比沉浸在思念中更現實。
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人勸我再找一個,我也感覺應該再找個伴兒了。所以當再有人跟我提起時,我不假思索地答應了。
親戚朋友開始給我介紹相親對象。但反饋說,只要對方聽到我有個七歲多的兒子,就委婉拒絕了。朋友、同事都給我出主意,建議我先隱瞞自己有孩子的事實,等雙方有了好感,談出感情來,生米煮成熟飯再坦白孩子的事,那時女方未必因爲孩子的關係而放下一段感情,也許就能成。當然,也有反對的聲音。覺得這種一開始就是建立在欺騙基礎上的感情,就算得到了也會有後患的。最後,我思量再三,決定先隱瞞。
結果,隱瞞果然挺順利的。一位相親對象主動約了我,約會見面日益頻繁。我感覺當然很好,但幾次以後就越來越不安了。因爲我們約會時,我都把兒子託付給姐姐照顧。雖然以前我加班時也經常讓姐姐幫我照看兒子,可現在畢竟不是加班,而是爲了跟別人逛街、吃飯。並且經常很晚纔去接兒子,得把他從睡夢中弄醒。對孩子撒謊,我還從來沒幹過,過不了自己的心理關,經常愧疚不已。
我們交往了兩個多月。一次吃飯時,兒子打來了電話。我決定不再找藉口偷偷摸摸躲到廁所去接聽,而選擇告訴了她。但此後,我再也沒接到她的電話,不久就收到了一條分手的短信。那一刻,我下定決心再也不找了。
可世間的事,往往不能按人的心願來。就在我要放棄時,卻讓我遇到了她——我理想中的愛人茜。恰巧那段時間,兒子放暑假,被我父母接回老家了。我去買電腦,她賣電腦。我見到她後,就沒來由地對她產生了好感。我突然就想對她有進一步的瞭解,也想把自己的情況介紹給她,而潛意識裏自然沒有包括兒子。
那天買完電腦後,爲了感謝她給了我一個大折扣,我提出想請她吃飯,她笑着婉拒了。可我們互留了電話和QQ。我們最初的瞭解是在網上開始的,她坦言自己離過婚。現實中的她是個落落大方的女人,不扭捏作態。我們一起吃飯時,她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都直截了當。她沒有很客氣地在飯店裏跟我AA制,而是周到地採取了跟我輪流付錢的方式。
那兩個月,我們經常從晚飯吃到宵夜。大熱天的,我居然胖了好幾斤,她也不忌諱,陪我去買衣服。雖然我們沒有捅破那層紙,沒有說過什麼涉及到感情的話,但有時我覺得我們的關係已經非常親密,至少在心靈的默契方面。
只有一樣,最重要的一樣,我始終瞞着她我有兒子。一開始是潛意識裏沒敢說,後來對她越來越有感覺,就越來越怕說。常常在赴約的途中,一遍遍打腹稿,想象她得知後的各種反應,但真見了面,卻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
這時,兒子已經回來了,我還高頻率地與茜見面,就不得不把兒子託付給姐姐照看。一天,我和茜剛剛吃完飯走出飯店,迎面碰到姐姐帶兒子也來吃飯。我下意識地像個被突然抓住的賊,驚惶不堪。第一反應居然是攔下了路過的出租車,與茜匆匆而去。
那天我去接兒子時,他正縮在沙發上哭。現在的孩子聰明着呢,他一眼就看明白我和茜是怎麼回事。一直追問我姐姐,她只好說出實情。我一再向他保證,爸爸喜歡的阿姨一定是個好人,將來一定會對他好的。但兒子一句話就讓我啞口無言,他說才認識兩個月,我就假裝不認識他了,還保證什麼將來?
那之後,連着好幾天,兒子都很沉默,這讓我既愧疚又擔心。只能暫時疏遠了茜。
兩個星期後,茜突然打來電話,說有事要跟我商量,約我出來。赴約的路上,我又一次暗下決心,這次一定要向她坦白兒子的事。可這次見面,她卻帶給我一個很大的意外。她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帶着一個8歲的女孩。她介紹說,那是她女兒。她說,她和老公離婚後,夫家曾堅持要孩子。但最近前夫來找她,說因爲打算再婚,女方容不下孩子,所以希望孩子以後由她撫養。我因爲自己心裏有鬼,所以與茜認識以來,我們海闊天空什麼都聊,就是沒聊過孩子的問題。而茜說,她覺得我們的關係還沒有確定,況且孩子也不跟她,我不問,她也就不覺得需要向我交代。但現在不同了,既然前夫肯放手,她一定會帶好女兒,所以她才希望我能儘早知道這件事,如果不能接受,那我們之間也就不用再拖泥帶水了。
那一刻,我對茜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敬。我一個大男人,對與自己相依爲命的兒子,卻沒能做到像她這樣坦坦蕩蕩。那天晚上,我極盡自己的細心和耐心照顧那個孩子。我想,一方面是愛屋及烏,一方面我也希望將來茜也能這樣對待我的兒子吧。知道茜也有個孩子,讓我鬆了口氣。突然感覺我們是平等的,也就覺得兒子的事不再那麼難以啓齒。決定下次約會時,一定向她坦白。
幾天後,我們單獨約會時,她先對我那天對她女兒的態度表示了感謝,並說她女兒挺喜歡我的,話裏話外甚至已經提及了將來。可當我終於有機會向她坦白兒子的事,她的神情一下子變了。沒過多久,她找了個藉口就走了。令我更意外的是,第三天,我竟然接到了她分手的消息,她說無法接受我一開始就在欺騙她,而且同時也在欺騙自己的兒子。她覺得我不像她以爲的那麼老實、可靠,對待親生兒子尚且如此,她懷疑我是否會對她女兒好。
我一次次向她道歉,希望她能再給我個機會彌補過錯,可她不是不接我電話,就是不回覆我的短信。快半年了,理智告訴我,這段感情已經結束了,可內心深處,我始終放不下,我是真心地投入了這段感情。每天早上醒來時,我都會想,也許今天會發生什麼事帶來轉機,不知道我還能在期待中堅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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