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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手繡幸福
2012年4月初,我來到北川老縣城地震遺址。車緩緩而行,耳邊,導游正在真情敘述地震發生那一刻的慘烈;眼前,一棟棟倒塌的大樓、一根根裸露的滿是鐵鏽的鋼筋在無言控訴地震的殘忍,行至近千名師生逝去的北川中學時,淚水已經模糊了我的雙眼……
清明剛過,老城街道兩側的許多樹上掛著白花,一處廢墟前,一對男女輕輕抽泣燃起了香燭,我注意到那女子右邊的袖管空空的。回到北川地震紀念館擂鼓接待中心,氣氛很沈悶,大家甚至沒動桌上的午餐。我走到毗鄰接待中心的小集市,想用那份喧囂衝淡心中的烏雲。
小集市裡各種旅游紀念品琳琅滿目,一家羌繡店吸引了我,不大的店面掛著香包、圍巾、鞋墊等商品,黑紅藍的底色上刺繡著蝴蝶、杜鵑和羌族特有的羊角花,很漂亮。走進小店,我大吃一驚,上午那個右邊袖管空空的女子正坐在繡架前用左手繡著花!看見有客人光顧,她起身相迎,很靦腆地向我介紹她店裡的繡品,沒等我決定買什麼,又一批游客湧進小店,她有點手足無措。於是,我讓她招呼新客人,退而欣賞繡架上的繡品。這幅繡品與店裡的其他繡品大有不同,白色的底布上用黑線繡出遒勁的枝乾,枝乾上開滿一朵朵紅紅的梅花,栩栩如生。繡架底下的針線盒上一張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照片上右手揮舞著乒乓球拍的女孩正是她。『這照片是她愛人拍的,地震讓她失去了一切!』上午與女子一起燃燭祭奠的男子手拎保溫飯盒,站在我身旁輕輕地說。『沒有,沒有,她沒有失去一切。』我在心底說,『她還有你,她還有她的左手,她還有不懼千難萬險執著向前的一腔勇氣!』周旋在游客中的她,眼睛還有一點紅腫,游客們看向她空空袖管的眼神沒有讓她產生絲毫不安,她的臉上始終保持著淺淺的、淡定的微笑。
返程路上,我向導游打聽羌繡,導游自豪地說:『災後經濟難復蘇,失去家園和親人的婦女參加了政府組織的「羌繡計劃」,她們要用一雙巧手繡出自己的幸福和未來。聽說汶川縣城還要建立一座大規模的羌繡街,我們的羌繡要走出四川,走出中國,走向世界呢!』
老縣城和新縣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它所帶來的衝擊力也像地震餘波逐層震撼著我,災區人民是堅強的,就像那位羌繡女子,將恐懼和痛苦冰封,挺直殘缺的軀體,擦乾祭奠親人流下的眼淚,用一針一線仔細描畫,繡出自己的美好明天。他們似鳳凰涅,已浴火重生了!
(江西省鄱陽縣檢察院徐海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