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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3日,母親節。在大連,一些母親不敢過這個節日,因爲她們是“曾經被叫做媽媽的人”。她們年齡大都五十開外,一場車禍,一種疾病,甚至一次輕生的念頭,便奪走了她們唯一的孩子。由此,她們陷入了常人無法想象的痛楚中:年齡太大,再次生育幾無可能;每到節日觸景生情,只好躲親避友。但兒女的音容幾乎每時每刻歷歷在目……
失子後團圓成奢望
“和所有的失去子女的媽媽一樣,我同樣選擇過逃避,到海南去,一住就是幾個月,年節時想兒子的那種感受不是一天幾天就能過去的。”大連失去獨生子女家庭的自救團體靜心園QQ羣的發起人“渴望真誠”說。
母親節前夕,記者走近這些失去獨生子女的母親。
2009年的母親節,曾是李女士最開心的一天。兒子給她買了禮物,還陪她一起吃團圓飯。但第二天,兒子在一次車禍中遇難了。從此,每年的母親節就成了李女士的受難日,爲兒子祭掃,白髮人懷念黑髮人,至今整整三年。
兩年前,34歲的兒子因車禍去世,體弱多病的老伴兒不堪打擊,也跟着離開了人世。從此,這個世界在付女士眼中,一下子變得陌生。她開始害怕黑夜,一夜一夜跪在地上痛哭,不知道明天該怎麼過……
失獨父母們在節日裏恐懼一切聚會,每年到了春節,這些父母都如臨大敵。無論親朋好友如何請他們,他們都不願意出來。碰到親友結婚、做壽、給小孩擺滿月酒時更是如此。他們往往會奉上禮金,但從來都不會去觀禮。
QQ羣聚會傳遞溫暖
在經歷了喪子之痛後,一對對年逾半百的夫婦們開始在網絡上尋找和自己一樣的同命人,以求心靈的慰藉。
一個月前,有鄰居給了付女士一個電話號碼,說有一個失去獨生子女家庭的自救組織,他們抱團取暖,希望能夠幫助她。掙扎之後,付女士撥通了電話,對方正是靜心園QQ羣的發起人,網名“渴望真誠”——一個同樣失去獨子的母親。
在羣裏,“渴望真誠”被稱爲“真誠姐”。從去年12月這個QQ羣成立之後,靜心園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組織一場活動,最近一次是4月中旬,有17個家庭新加入進來,使家庭總數達到了六七十個,他們在稱呼對方時都會在姓氏後加上“媽媽、爸爸”,以此強化着那個特徵——我們是曾經被叫做媽媽、爸爸的人。
在活動現場,記者看到絕大多數成員都安靜地坐着,角落裏仍有人暗自垂淚,但立刻會有人靠近,用緊緊的握手或鼓勵的眼神,向對方傳遞溫暖。“我們這個羣裏目前有11位既沒有子女又失去丈夫的媽媽,佔總數的六分之一左右,我們這些曾被叫做媽媽的人,如今像親姐妹一般。”
“真誠姐”說,“不需要什麼主題,甚至不需要誰開頭,大家坐在一起,就勝過千言萬語。”她說,每次聚會,她們都會掛起一個巨大而鮮紅的條幅,上面的標語強調着他們來到這裏的目的——穿越苦難,走出悲傷,背對陰影,面朝陽光。
做義工找到久違幸福
一些已經從無法自拔的痛苦中走出來的失獨家庭開始有更多的思考。
陳元文是接受採訪的唯一一個肯在報道中透露真實姓名的成員,兒子去世後,他和愛人久久不能自拔,有一次順手做了好事,竟被帶着加入了義工團體。隨後,在一次次幫助弱勢羣體的過程中,他們感受到了久違的幸福感。因此,他提議“靜心園”多組織一些義工活動。
這與“快樂女神”不謀而合。49歲的她失去愛女已經6年,“這輩子我不可能再有孩子了,但我可以愛別的孩子,我知道女兒希望我好好活着。”女兒離開後,“快樂女神”繼續資助着女兒生前資助的山區貧困兒童。“活着一天,我就希望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將來到了生命盡頭,我也要把遺體捐獻給醫療事業。”
對於“靜心園”的自救方式,大連市中心醫院關愛病房主任、心理門診主任醫師桂冰給予了高度肯定,“從家中走出來,到集體中來,對於他們走出喪子之痛是有幫助的。無論做什麼,只要把痛苦放下了就很好。而進一步去做義工、做善事,幫助別人,更加積極、陽光。”
多數家庭仍選擇封閉
遼寧省人口和計劃生育委員會的調研發現,僅遼寧省就有4.1萬個獨生子女家庭發生獨生子女意外傷殘、死亡事故。大連市計劃生育協會祕書長陶俊榮曾向外界公佈了一個數字,大連市計劃生育家庭中獨生子女死亡或傷殘的家庭約有7000戶。多數的家庭仍選擇把自己封閉起來,獨自品嚐喪子之痛。
“這和我們的影響力不夠有關,同時也有很多人仍然無法打開心結。”“真誠姐”表示,她願意將61612053這個羣號公之於衆,也願意公開自己的手機號碼,希望能得到全社會的理解,希望“失獨家庭”能走到一起。
新華社記者李志宏蔡擁軍(新華社瀋陽5月13日專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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