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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類學家凱特福克斯的筆下,英國人有禮貌,不打探隱私,固然是個優點。但是,加上“不過度熱情”這一條,那些優點也隨之演化成了另外一個重要特徵——社交拘泥症。
人類是羣居生物,總是冷冰冰地拒人於千里之外,大家也會感到孤獨,社交拘泥不等於不想社交,於是,英國人在很多場合努力在做修補,比如酒吧。
英國人在酒吧中,比平時要放鬆得多,熟客們還喜歡使用一些密碼進行對話。比如有的酒吧中:“一片肉兩份菜哪去了?”,這不是在酒吧裏點菜,而是在詢問一個綽號爲此的熟客來了沒有。“他一定是扮哈利去了”,也不是說他在扮演哈利波特,而是說他“迷路了”。熟客們用一些類似密碼的語句在交流,這不是故弄玄虛,而是在用這種“私密語言”增加親密度:看看,那些剛來的生客可是一句也聽不懂哦。
類似密碼的語言,我們平時也會不自覺用到。高中畢業二十週年聚會那次,分別多年的同學再次見面,消除了見面的少許拘束,隨之而來的說說笑笑,就包含了很多密碼似的詞語。甲男同學說的“現在網上下棋,不用翻牆跑了”,背後的故事是:曾經幾個同學夜不歸宿聚在一同學租的房子裏下圍棋,結果被某位家長找來,嚇得四處逃散,有人就急得翻了圍牆。當初幾個下棋的同學聽得哈哈大笑,開心而溫暖。那個乙女同學隨口說的一句詩,有人動容,有人壞笑,還有人輕輕嘆氣,到底有怎樣的八卦故事在裏面,還有待感興趣的狗仔隊去挖掘。共同的往事和情誼,全凝聚在這密碼似的話語中,消融了歲月帶來的距離。
密碼語言能增加親密感,原因就在於密碼的背後有一個共同擁有的經歷。如果這密碼是暗指一個共享的“祕密”,那親密感無疑更增加了。有的夫妻,熟諳此道,甚至人爲製造一些祕密來增加親密。比如:把過夫妻生活用隱晦莫測的“牀前暗號”來溝通。法國夫妻關係治療師塞爾日和阿讓塔維達勒·格拉夫在《探討性核心》一書中舉例,可以用“今晚我想泡個澡”來暗示“房事”。《聊齋志異賈奉雉》中,賈奉雉當初和老婆丫鬟同住一屋,辦事不方便,就約了個暗號,只要說一句“鼠子動矣”,就開始親熱。《聊齋志異庚娘》中,金大用和庚娘在閨房內隱祕的玩笑竟然是:“看那鴨子飛上天了”,“饞狗想吃貓腥嗎?”到底是什麼意思,可以聯想。
有鑑於此,如果有一天,你的一位女同事給老公打電話,讓他晚上早點下班,她今天準備了他最愛吃的菜。不管是鮑魚還是臭豆腐,你都要剋制住哈喇子,千萬不要沒臉色地問:我可不可去吃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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