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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媒體報道了湖南高校負責職稱評審的評委劉一兵在賓館“開房收錢”後,湖南省教育廳查實了劉的違紀違規行爲,“目前已終止劉一兵教授2011年度高校教師系列職稱評審專家資格,有關情況正在進一步調查覈實”。
這事的披露,讓人們很震驚。斂錢斂到了如此瘋狂的、肆無忌憚的地步,基本是什麼底線都沒有了。報道稱,“爲方便老師們送錢,在新天賓館開了套間並廣而告之,一時門庭若市,樓層服務員只要遇到打聽2408房間的,便會問:‘你是要評職稱吧?’”這做法完全顛覆了人們平時裏對收錢者的印象——小心翼翼、偷偷摸摸、不動聲色。
他爲什麼敢這樣高調地收錢?難道不怕查出來嗎?從這裏不難看出,他已經麻痹大意到了何種地步。報道說,當地送錢評職稱的事情也並非近年纔有,“早在七八年前就已經開始了”。一般的規矩是,給每位評委送的紅包是5000元,此前是3000元。如果評不上還會退還。正是因爲形成了這樣一種“制度”,所以纔會有大家都按“規矩”辦的慣性。而一旦成了慣性,便習以爲常、不以爲怪了。在外人看來他如此高調收錢是腦子進水、“自尋死路”;但在當事者看來,不僅正常,而且恐怕還是爲評職稱者考慮,讓他們省省事,一站式地辦結了。
此事後面還有續集。《新京報》報道,揭發此事一位教師,竟因此大受同行的埋怨。一位女同行帶着哭腔對他說,“你當一輩子講師不打緊,現在評委被你折騰得調換了,我們的紅包白送了,一年的辛苦白費了,你能改變什麼?”
“你能改變什麼?”這是一句多麼令人感到渾身發涼的話啊。當潛規則變成明規則時,其實就變相形成了一種制度。在這種“制度”下生活、生存的各色人等,基本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生存環境。生存環境一旦改變,他們就適應不了。
查出一個收錢的蛀蟲,本來應該大快人心,卻未想傷了人心,令人黯然淚下。“你能改變什麼?”這話意味深長。今年的錢已經送出去了,很可能白白打了水漂。但落淚者可能不僅爲自己的今年損失而哭,他們哭的是,一次“意外事故”不能改變一地的“生態環境”,明年後年也許還要排隊送錢;他們哭的或許還有,一旦不靠送錢評職稱而憑真才實學了,他們就很難評上職稱了。
潛規則之所以能成爲規則,絕不是某一個人在那裏把玩,而是整個環境都在那裏玩,並且很快就形成一種“自我推動”的運轉模式。誰會相信整個高校評職稱系統中,只有一個劉一兵收錢呢?如果(當然是如果)還有很多個“一兵”等着大家排隊送錢,普通人爲了生存,除了排隊去送,還能有更好的選擇嗎?一旦這樣的生態環境建立起來後,再想破壞它,就難上加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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