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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來,郭文標無償進行海上救助,500多名遇難者因他而獲得生的機會。
日前,浙江省人大代表、溫嶺市石塘鎮小沙頭村漁民郭文標榮獲國際海事組織(IMO)頒發的『海上特別勇敢獎』,成為唯一獲此殊榮的中國漁民。
幾十年來,因為他不計報酬、不計得失的奮力搭救,500多名海上遇難者獲得生的機會,劫裡逃生的船只不計其數。由於他用極其出色的水性給出海的漁民百姓帶來了平安,很多人都親切地稱他為『平安水鬼』。
把生的希望送給別人
黝黑的皮膚,隨處可見的傷疤,沙啞的嗓門,炯炯有神的眼睛,這是一條風浪裡搏擊的漢子最真實的寫照,也是多年的海上救援生涯留給郭文標的歲月印記。
在郭文標小的時候,石塘的漁港開發還不完善,大船無法靠岸,都是停在近岸的海中。漁民們只能靠岸邊的小船擺渡,往返於船只和陸地之間,郭文標正是當時眾多的擺渡船工之一。
郭文標15歲那年的夏天,六七月間,正是傳統的臺風季節。一天,他像往常一樣和其他漁民一起將小船往岸上拖,以避免被潮水衝走。當天風浪來得太快,海水剎那間洶湧而至,一個大浪打過來,將一位老漁民卷進了海裡。那位老漁民雖然在海邊生活多年,卻不諳水性,只能在海裡苦苦掙紮。郭文標見狀,一頭紮進海裡,向老漁民奮力游去。
從來沒有在海裡救過人的他沒有任何經驗,只知道拼命地往岸邊劃,反倒是老漁民顯得非常冷靜,不慌不忙地教他救人的姿勢和要領。在老漁民的指導下,15歲的郭文標順利地完成了人生第一次救助,贏得了岸上的一片喝彩。
第二天,郭家孩子救人的事就傳開了。村裡人在心裡敬佩這個孩子的勇氣和無私的同時也記住了他的名字。
一兩年後的夏天,一艘溫州的漁船在門坎礁出事,別人都畏懼臺風不敢出海去救,大家想到了郭文標。他們給郭文標的父親打電話說了情況,父親立刻征求郭文標和他二哥的意見,二人毫不猶豫地答應。父子三人深夜出海,成功救了七八個遇難者回來。
郭文標回憶說,那時候家裡條件比較艱苦,連做飯的大米都不多,第二天早上父親只好用僅有的米煮了稀飯給遇難者們吃,並且幫忙堵了他們船上的洞,好讓他們把船開回去。
這只是郭文標一生無數次救助中最平凡不過的一次經歷,但或許正是父親的這一次模范作用,正是家人的一腔熱情和奉獻精神,為郭文標一輩子的無私救助樹立了典范。
直到現在,郭文標所謂的『救援隊』成員也只不過是自己的叔叔、侄子、二哥,還有他最要好的幾個朋友,並沒有形成社會化救援組織。這種家族式的雷鋒精神一直存續至今並支橕著他們繼續前行。
把死的危險留給自己
『救人總是有危險的,我也不能例外啊!』說起救人時曾經遇到的險情,郭文標堅毅的眼神劃過一絲凝重,『我水鬼的綽號就是因為一次危險得來的。』
那是1991年的一個暴雨天,郭文標接到消息說鹿頭嘴有一艘小船翻掉,便立刻開上自己的小船趕往那裡。但是由於風浪太大,當他趕到目的地的時候,不僅沒有找到遇難者,反而被風浪掀翻了自己的船。
無奈之下,郭文標只好自己游泳回家,熟悉大海規律的他根據海水漲潮和退潮的規律,或借力前行或隨波漂浮,整整游了一天一夜。當他回到家的時候,以為他已經遇難的家人正在傷心地哭成一團,見他回來都是驚喜萬分,同時又覺得難以置信,不禁戲言『到底是人是鬼?』『水鬼』之名因此得來。
英雄的背後總是有不為人知的一面,郭文標背後的那一面他的妻子最為清楚。多少次逢年過節家人無法團聚,因為他還在為別的家庭能夠團聚而用盡全力;多少次大風大雨的夜裡家裡不見這個男人的身影,因為他要照看整個村整個鎮甚至整個海域的安全……
其實,在妻子眼裡,辛勞和奔波還是次要的,最重要的便是他的人身安全。大海是無情的,每次郭文標接完電話就急急忙忙出去的時候,妻子知道,他又是以生命為代價去和大海搏斗了。
有時候,危險不僅僅來自於大海。2010年,有一艘從仙居過來的船在附近海域失事,7人失蹤,郭文標接到消息後立刻像往常一樣動身前往救人。
失事地水流湍急,風浪很大,平常人根本無法下水,更別說救援。郭文標只身潛下水去打撈,卻只撈上來六具屍體,第七個人無論如何也找不到。
未見到屍體的家屬要求郭文標繼續下水去尋找,但是在風浪中接連上下多次、獨自奮斗了好幾個小時的郭文標已經用盡了全身的能量,再也沒有力氣繼續作業了。著急的家屬等紅了眼,腦子一熱,竟然對郭文標動起手來,導致其頭部外傷,腹部挫傷而住院。
事發後,很多人聞訊給郭文標送來慰問。他卻笑笑說:『誤會總是難免的,家裡人出了事,親人著急、亂了方寸,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我不會放在心上。救助這個事情,不管別人怎麼看怎麼說,只要我郭文標爬得起來,我就一定要做下去!』
呼吁社會關注海上救助
郭文標說,在海上救人需要兩個條件:一是會游泳,二是有設備。郭文標水性好沒話說,但是設備卻是需要真金白銀來購買的。多年來,救人從不收取一分錢的郭文標一直不停地更新著他救助的裝備,潛水衣、配套氧氣泵、專用救援艇。
除了這些硬件,海上救助也耗費大量的消耗品,比如船開出去開一圈就會耗費掉好幾千元的柴油,過一段時間便需要更換纜繩,還有話費和時常因為掉進水裡而需要更換的手機……這些裝備和消耗品的經濟來源僅有一處,那便是郭文標平時的打魚收入。
多年以來,郭文標一家一直擠在海邊那個小石頭屋裡,因為他說那樣救人最方便。
今年,郭文標一直在申請的民間救助站的土地批下來了。他自掏腰包在離海更近的地方建起了救助站,索性把自己的家也搬了過去,住在救助站裡,全家人也總算因此而住上了『樓房』。
因為民間救助站的成立,郭文標也收到了溫嶺市政府每年20萬的救助基金,雖然這遠遠不足以抵消他的救助成本,甚至僅僅當作救助船的油費都不夠,但這已經是郭文標所得到過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救助收入了。
郭文標原來有一艘小漁船用於搜救,但是可以航行的區域有限,無法滿足現實的救助需要。前幾年,為了能到遠海救人,郭文標籌資200萬建造了一艘較大的搜救船,其中大部分的錢卻是向身邊親戚朋友借來的,而歸還這些借款,仍然只能依靠打魚的收入。
2009年,郭文標當選為浙江省第十一屆人大代表。四年來,他一邊將漁民的困苦和海上救助的實際經驗濃縮成建議提交給人代會,一邊日復一日從不間斷地堅持著他在浙東沿海雷鋒般的救助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