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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言碎語
·程丹梅(德國)
我家14歲小子和同學福恩約好了做一個地理課作業:學生分小組用學到的知識拍出一部小電影。這主意不錯,孩子很積極,我開車送他去同學家。
傍晚我打過電話去,問何時去接。兩小子都不在,福恩的母親說,去運動場了。我說,好,等孩子回來了叫他打個電話回家。話這麼說,心中卻猜想這小子會不會做。因爲這年齡的孩子正處在煩惱期和反抗期,最煩的就是整天母親跟着屁股後面告訴他這告訴他那,尤其是在同學面前。我可不願意當碎嘴子。但是母親畢竟是母親,掛念總是不由人的。還算好,兒子果真來了電話,說:飯已經在人家那兒吃過了,現在他要問我是否允許他和幾個同學搭幫去人工湖游泳。他一向有禮貌,問可以不可以。我問清了都有哪些人,知道差不多是全班男孩子,而且都是好學生,放心了,可還是說:現在是晚上,溫度已經降到15攝氏度了,你剛感冒好,行嗎?你也沒帶游泳褲,還有如何從幾公里以外的人工湖回來。小子說,身體沒問題,游泳褲同學可提供,回來的事由同學的大哥哥開車安排。那我就別廢話了,免得小子急了,讓他在同學那兒沒面子,覺得他母親是個小心的、絮絮叨叨的人。
晚上9點過後,孩子還沒有回來,我開始擔心了。因爲丈夫去鄰國出差還沒到家,我想着再給福恩媽媽去電話,但怕過於打擾人家,只好試着給另一同學大衛的母親打電話。我說你們家孩子有消息嗎?她說,孩子們約好了游到晚上11點。啊?這麼晚?這我可不知道。她說,孩子們還準備在那兒點篝火呢!我說,允許嗎?她說,這是個開放的人工湖,隨便你待到幾點,而且那兒人也很多,不會有問題的,況且我也問清楚了,都是理智的孩子,所以就允許了。她說,孩子在這個年齡上不享受輕鬆和快樂更待何時呢?她說的是一句變相的德國人的老生常談:享受青春的快樂!
恰這時,我先生回來了。我如此這般地把這天的擔心講給他聽。他樂了,說:我像他們這麼大的時候也是這麼做的,幾個小哥們兒總相聚或者游泳,或者登山,點篝火,吃冰淇淋,跳舞,夏天裏的少年都是這樣過。也就該是這樣。說着他看看我:怎麼啦,你這個中國人是不是又擔心了?
沒一會兒,兒子來電話,說如果允許他晚上在同學家過夜的話,他就過半個小時回家取睡衣和牙具。當然又是去那位跟他一塊兒拍小電影的福恩家,因爲明天還要接着拍攝呢。我們能說什麼?這是個週末,爲什麼不讓人家把功課做得輕鬆而快樂呢?我想起電話裏大衛的母親說的話。怎樣對待青春期的孩子,她絕對有經驗,我相信她,因爲她還有個16歲的大女兒。
程丹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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