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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雨如約而至,村野裏的小河、溪水,越過褐黃的泥潭,一路歡騰輕盈地流淌。過幾日,雨停了,明亮的陽光透過木格子窗,投影在地上、牆上,顯得是那樣的寧靜。屋角那株梔子花,在雨中悄然開放了,潔白的花瓣上滾落着幾滴雨珠,一絲細微的芬芳,隱隱可聞。
我家院子的牆角,有一株兩三米高的梔子花,長得蒼翠繁茂,形如傘蓋,距今也有七八年的時間了,那是母親在姨媽家玩的時候剪下枝葉種活的。梔子花愛惹蟲子,有一年初夏,剛長出嫩葉,樹枝轉眼間變成了光禿禿的,母親查明緣由,知道是給蟲子吃了嫩葉,趕忙拿來噴霧器灑上農藥。不久,又長出了碧綠的嫩葉來,母親端着飯碗在一旁看着就高興。爲了不被雞狗糟蹋,母親還在梔子花的旁邊砌上石頭,圍上柵欄,不讓雞鴨靠近。在母親的精心照料下,這株梔子花越發欣欣向榮,鬱鬱蔥蔥了。
記得那年我放學回家,遠遠的嗅到了一股濃郁的香味,我想是我家的梔子花開了,跑到跟前一看,果然看見綠油油的樹葉之間,有幾朵潔白的梔子花隱逸其中,散發出幽幽的香味。我伸手摘下一朵,跑到地裏告訴母親,母親拿着我手中的花,放在鼻間不停地嗅着,高興得像個小孩。
以後每到了初夏,院落裏的梔子花次第開放,起初是一叢綠意中隱透數點潔白,花瓣青白如玉,花葉都分外精神,張揚着青春的神采。隔日再看,滿樹梔子花已如火如荼地綻放了。有的悄悄地隙開幾道縫,如“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年輕女子,悄悄地表白着純潔的心跡;有的開了一兩瓣,多情地招引着過往的蜂蝶;有的花滿枝椏,洋洋灑灑,迎風而笑。盛開的花瓣有規則地簇擁在一起,層層疊疊,純潔可愛,惹人憐愛。
梔子花完全盛開後,母親的鬢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插上了兩朵,那烏黑的頭髮與乳白的花朵搭配在一起,真是玉鑿天成,巧奪天工;她上衣的口袋邊還別了幾個小小的花骨朵,人走到哪裏,香氣便飄溢到哪裏。母親還用針線把它們穿成一串一串的,然後吊於蚊帳之內,說是可以驅除蚊蟲,清新空氣,安心定神,促進睡眠。當然那時我並不知其功效,只知掛在蚊帳內特別的香。望着那潔白的如剛沐浴過的仙女般的花瓣,聞着那沁人心扉的芬芳,不知不覺便墜入了甜美的夢鄉。
如今長大離開了故里,每到初夏,滿懷深情遙望故鄉,牆角那株潔白的梔子花,正悄然開在我的心上,開在我的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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