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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偉明飛機降落龍洞堡機場,我們三人來到出口處,在接機的人羣中尋找會務組人員。接我們的人叫道:你們這個晚點呀,我等得都打了三回瞌睡了。見面第一句話,就是抱怨飛機晚點,我們只能苦笑。看他的模樣,50來歲,衣裝樸素,身板挺拔,說話直來直去,這一路是不寂寞了。他介紹自己姓丁,做會務組接客的差事。丁師傅把汽車開進貴陽市區,見我們環顧四周,說這西南城市,比不了你們上海,不過貴陽近幾年也在快速發展,顯眼的除了高樓,車輛也明顯多了。他說貴陽是山城,馬路有坡,市民不騎自行車。我真沒看見騎自行車的,倒有行人揹着大竹簍過馬路。途中,丁師傅一句話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他說,我接了不少客人,感覺你們不僅年齡與我相近,對時事評論、人生感觸都差不多。丁師傅還特意提起兩句與貴州有關的成語,引起共鳴,小小車廂,其樂融融,下車前我們留了丁師傅的手機號。
進賓館,大堂已經燈火通明。在會務組作了登記,我們去吃晚飯。看到牆上一景點介紹,不免心動,但初來乍到,覺得不踏實,三人同時想到了丁師傅。於是與丁師傅聯繫,說好價錢約定明天下午去青巖古鎮。
從貴陽市區到青巖古鎮,需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一會兒,公路前出現了山巒。路上,我們看見了自行車,騎車者都是年輕人。丁師傅說是附近大學的學生,週末去青巖古鎮玩的。再坐丁師傅的車,話題不由得轉到丁師傅。丁師傅中學畢業去農村插隊,後頂替回城,在一地質勘察隊工作。八十年代文憑風中,他考進西安一所大學,大學畢業回來還幹勘察地質工作,並且當上了技術員。因看不慣工程中一些亂七八糟的事,他不願在施工圖紙上簽字,得罪了領導。後來他去一私人企業幹過,也跟人搞過承包,幾經周折都不如意,內退回家。丁師傅加重了語氣:“一個男人,承擔着養家餬口的責任呀。”他搖搖頭,“氣惱中,什麼念頭都產生過。”他說靠兄弟姐妹湊錢買了這輛轎車,如今掛在會務組名下,掙點辛苦錢。
從青巖古鎮返程,在一丁字路口,我們要求在一個高大的牌樓下拍照。汽車拐進路口,我們下車,丁師傅把車停在泊車斑馬線中等候。這一細節,看出丁師傅既善解人意,又遵守交通法規,是仔細人。我們選擇他,沒錯。
在貴陽市區中心廣場旁,我們下了車。與丁師傅告別,他駕駛着自己的車消失在車水馬龍間。那一刻,我記住了丁師傅的兩句話:“是一棵小草,總有雨露滋潤”、“只要勤奮,總有一條活路給你。”這詩一般的語言,丁師傅一路上重複了幾次,聽得出是對自己大半生的感慨,也可理解爲激勵自己繼續工作。芸芸衆生,丁師傅的故事聽起來雖然苦澀鬱悶,但這兩句話講得錚錚有聲,充滿了男子漢的豁達和硬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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