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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穀苗跟一位書老闆聊天,聽他說起自己的發跡史,是從黃泥街用板車拖書開始的。
我的思緒瞬間被拉回到童年——黃泥街,這條聽上去讓人想到滿腳黃泥巴的街道,是我童年常去的地方。長沙有條蔡鍔路,蔡鍔路邊有條不起眼的小巷子,這就是黃泥街,有誰知道二十年前這條用泥巴命名的街道曾是當時全國四大書市之一呢?
記憶中的兒時有個場景,爸爸停下單車,把我從後座抱下來,支起單車架後便帶着我開始逛黃泥街。
爸爸是愛書之人,閒時看書,閒錢買書,當年我就像個小跟屁蟲在爸爸背後,隨着爸爸走進一家家書店,翻看一本本書,然後選上幾本回家。
記憶中黃泥街的書店是順着小路一家家往下延伸到街尾,低矮的平房擺滿各式書籍,碼得整整齊齊。湖南潮溼的春天讓書本發出一股淡淡的黴味,買書的人在書本之間停留和穿梭,找尋自己的最愛。
那時,還是孩童的我,就已經喜歡書店的燈光明晃晃點亮每一個愛書人的心房。我喜歡打開一本書再趴在上面入神地看,新書濃重的油墨味讓我覺得特別香。
一開始,在黃泥街我跟着爸爸看,後來受到感染,爸爸看他的,我翻我的,於是時間不知不覺滑過。
當爸爸走完整條黃泥街,看過必去的幾家書店,覺得時間差不多時總會問我:“妹子,有你喜歡的書嗎?”
我點頭,牽着爸爸的手,走進書店指着喜歡的書給他看,爸爸會把我挑選的書過目篩選,然後說:“我覺得這幾本不錯,你認爲呢?”
我是個執拗的孩子,一定會抱着自己的書回家,然後一本本看完,再告訴小夥伴裏面的故事。
家裏有個大書架,裏面擺滿了我和爸爸這麼多年的藏書,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本來自黃泥街。
家裏有個習慣,新書買回來會在扉頁寫上購書時間和地址,打開一本書,便喚起一點記憶,關於它的年紀與來歷,都不失爲一種財富。
當年黃泥街拆遷,大部分的書商搬到了定王臺,那時我已長大,喜歡自己去閒逛。中學時趁着去定王臺買教參練習,又偷偷挑幾本閒書回家;再後來網購,足不出戶,便買到任何你喜歡的東西,於是我成爲“噹噹”和“卓越”的常客。而黃泥街已成爲一段歷史,定格在我成長的膠片裏,不被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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