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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衛國的散文集《小城裏的中國》,光看名字就讓我想起了畢飛宇的一篇文章《地球上的王家莊》,都是用對比和樸素的語言構築了一個意味無窮的世界,不同的是畢飛宇是以大說小,而許衛國是以小說大,不同的方式收到了相同的審美效果。在這本書裏,作者以樸素的語言深入細緻地展示了一個小城的歷史和全景,厚重滄桑,韻味無窮,於是還在閱讀進行中,我就急不可待地想如果能用一句話來概括這本書的內涵的話,那就是一滴水裏看世界。
許衛國很會寫文章,僅從我剛開始讀的幾篇文章《澡堂》、《茶館》、《小巷》、《飯館》、《接生員》、《百貨公司》……就感到許衛國的這滴水不是空洞無物的一滴清水,他在這滴水裏養了一羣活蹦亂跳的蝌蚪,每一篇文章都是一隻蝌蚪,用追憶和撫摸的形式,重溫再現了一段歷史,並且加上變遷的尾巴,於是他的蝌蚪就活了,並且只只鮮活如影隨形,彷彿就是你我的經歷,伸手可以觸摸它的肌膚和溫度,於是距離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心靈的共鳴和靈魂的相通。
讀《小城裏的中國》,我很驚歎作者的概括和總結生活的能力。許衛國有着鷹樣的眼睛,他的視野既有闊大的覆蓋面又有精準的定位性,他能從一件件不起眼的小事中發現美髮現厚重發現滄桑,而且準確地表現這種厚重和滄桑,這就是概括和總結生活的能力,這也是修煉和老道的表現。他能不爲環繞自己的生活所囿,能夠跳出生活的侷限站在生活的對立面來清醒地審視生活,彷彿就是一個雕塑家,把他的生活拿出來進行審視和雕塑,並且大幅度地穿插修剪和重新組織、再現出來,賦予它審美的情趣和意味,和你我共享,這不能不說是一種高超和藝術。
也許許衛國的生活是坎坷的,從文章中可以看出早年沒有鞋子穿,一年四季赤腳奔,割過草,放過牛,玩水偷瓜翻牆頭。用他的話說:出生在一個小鄉村,我的根紮在這裏,我知道時代的氣息,知道超越先鋒,但是我更關注我的根,它是我敏感的神經,智慧的觸角,深沉的靈魂。在閱讀的過程中,我深深地感覺到了他的坎坷和艱辛,但卻沒有感到他有什麼疼痛和不快的地方,相反的卻常常讓我快樂無比。比如在《刻鋼板》裏說的那個吳永達,正當他爲造反派刻《紅旗戰報》感到很得意的時候,被另一幫造反派抓了去,要砍他的手,原因是他刻寫的文字多是攻擊這一方的,於是他嚇得趕緊又答應給這一派刻鋼板,結果那一派又來抓他,他只好逃離小城。在《鞋子》一文中講述早年冬天都赤腳,後來童心大發想再赤腳一回,結果卻連草坪也不能走了,作者說我以愛護的名義讓你失去了活力和堅韌。真是處處鮮活,處處生動,智慧和幽默的氣息撲鼻而來,讓人不能不喜歡不能不開懷。
誠如著名作家許輝所說,許衛國的機智和寬廣,像淮北大平原那樣,愈走進去,愈覺出她的深厚來;也誠如著名詩人劉祖慈所說,糧票與布票,電報與大字報,這些曾經熟悉的符號在許衛國的筆下,一一被打撈出來,水淋淋地呈現那個時代的悲歡離合,這是一次極富個性的文學打撈;也正是著名評論家唐先田所說,許衛國以一個小切口剝開一個時代的內核,中國,小城鎮,小人物,在坐着的耐心的書寫下,帶着汪曾祺般的沖淡的語言,爲我們描述了一個時代的風俗畫,讓我們觸摸到了歷史的細節與真相,感知到人性的善與惡。
我期待許衛國有更多的好作品問世,我相信我會繼續被感動繼續被吸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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