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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校長為魏劍雄輔導功課
○陳校長平時也擔任6年級的語文老師
拿什麼來愛孩子?
在陽光小學孩子們的眼中,她是慈愛有加的媽媽,在子女的心中,她是備受崇拜的『偶像』。端坐在記者面前的陳萬霞,無法讓人產生距離感。這位執著的校長、成功的媽媽,此刻更像一位淳朴的大姐,聊起孩子有著說不完的話,陳萬霞無比動容。
標語的輾轉
記者:走進陽光小學,第一眼就看到牆上寫的大字:『我們拿什麼來愛孩子?』這句話對你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
陳萬霞:這句話是我提出來的,這個反問句,問的對象不是別人,而是我們老師自己。
我們這所陽光小學,一開始就是農村留守兒童學校。他們是農民的孩子,需要更多的關愛。做留守兒童工作其實很艱難,既要當老師,又要當父母。所以,我就想到這句話,既是鞭策老師,也是提醒我自己。我們拿什麼來愛孩子?行動,還有愛心!
這個標語,內容一直沒有變,雖然這面牆幾經改造。一開始,我們的房子很少,總共只有六間教室,全校老師的辦公室,都在一間十幾平米的小房子內。這個標語,當初就放在那間辦公室。後來,一間房子變成了兩間房子,標語放在兩間房子裡。蓋這三層新教學樓的時候,我把標語又放到了新教學樓牆上。雖然有時工作很累,但看到這幾個字,馬上就精神起來。
記者:陽光小學當初只有六間教室,而現在有了300多名學生,一路走來,作為這個大家庭的『家長』,想必你需要戰勝很多困難。是什麼動力支橕著你走過這六年?
陳萬霞:陽光小學的前身是小魏小學,我一直在小魏小學教書。2005年,小魏小學因為布局調整停辦。時隔一年,我再回到這裡的時候,深深感受到,孩子們真的需要我。我覺得『老師』這個詞語和『父母』一樣神聖。我愛這些學生,也被他們愛著,我覺得愛與被愛,是一名老師最真實的價值。源於這種愛,我覺得我應該為孩子們做些什麼。
這幾年困難肯定是有的,但是,我覺得沒有什麼戰勝不了。說實話,很多人都問我,你辦學的時候,一定遇到過很多困難吧?我倒是一直覺得這些困難,並沒有那麼嚇人。比如說,要為學生建一所校捨,需要考慮錢的問題,這超過了我的能力所及,但是,只要是經過辛勤勞動,就能解決的,我就覺得沒有什麼做不成。
我的想法其實很簡單,雖然我不知道別人能不能真正體會——做老師跟做父母實際上是一樣的。父母為了子女能夠快樂,付出再多也心甘情願;我作為老師,為了孩子,吃再多苦,也不會疲倦、厭煩。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還要做他們的老師,還要做孩子們的媽媽。
家育大於學校
記者:作為陽光小學的校長,你幾乎將心血都花在孩子身上。作為一位媽媽,在孩子成長的六年寶貴時光裡,你會不會因為學校公務,而在子女親情上留有遺憾?
陳萬霞:我辦這所學校六年了,我的孩子,兄妹兩個,初中、高中都放在別的學校,平時很少見面。但是,這一點上我很自信,子女親情上沒有任何遺憾。
自己的孩子也好,學校的孩子也好,都是我的孩子,我不會因為自己的孩子,而放棄其他更多的孩子。在我看來,家庭教育的作用,要大於學校教育。但是,家庭教育並不是要求家長一天到晚看著孩子,我認為父母教育孩子要有方法。那些教不好孩子的家長,並不代表他們不愛孩子,每個家長對孩子的愛是一樣的,關鍵還是方法的問題。我雖然平時和子女接觸不多,但很滿意自己對他們的教育方法。
孩子在學校寄宿6年了,我半個月休息一次,他們兄妹也半個月回來一次,一年也見不到幾次面。他們一回來,會主動找我溝通。有時候,陪孩子坐在電視機前,都能聊到很晚。很多孩子都怕爸爸媽媽嘮叨,可我的孩子一回來就圍著我轉。
記者:我知道,在陽光小學,孩子們都喊你『媽媽』。我很想知道,在你自己的孩子心中,你是怎樣的形象呢?
陳萬霞:他們兄妹倆喜歡纏著我聊天,我們什麼都能說,聊到早戀問題、以後選擇對象的問題,也都毫無避諱。說實在的,我的孩子從小到大,他們都把我當成榜樣,他們挺崇拜我的,呵呵。
做家長跟做老師,道理是一樣的。首先,你要讓孩子『崇拜』你,因為只有孩子『崇拜』你了,你的教育纔會有效。孩子不崇拜你,不認同你,你就是再嘔心瀝血、苦口婆心,教育也是無效的。我跟老師們交流時,也經常說到這個,『崇拜』對老師和家長都是非常關鍵的。我有時開玩笑說,現在的90後,如果要讓劉德華來當他們的班主任,那肯定是一呼百應。因為孩子們崇拜他,效果肯定會非常好,他說的,孩子們怎麼會記不住呢?
家長如何能得到孩子的『崇拜』?在我看來,家長首先要跟上時代,你的知識結構要跟上孩子的腳步。有的時候,我的女兒也會很奇怪,『媽媽你這都知道啊!』他們說的明星、球星、流行音樂,我都能夠接上話題,孩子感嘆『你這都知道』的時候,就對你產生了『崇拜』。此外,家長要想辦法和孩子成為朋友,不要告訴孩子,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而是要像朋友一樣給他建議就足夠了。
我的孩子都很普通,但他們是我的驕傲。今年高考,兩個孩子都達到一本線,這幾天我非常高興。
記者:這麼多年來,你執著地為孩子奉獻,孩子們著力回報你的愛,真替你感到高興。還有個問題想請問,你的事跡如今走進了很多人視線,姑且說是『成名』之後,你會不會感到很有壓力?
陳萬霞:我這樣一個普通的人,做了這樣一件我自己願意做的事情,卻得到大家的關注和愛護。有時候確實有一點壓力,我怕辜負大家對我的關注。其實,對於這個問題,我也沒有考慮太多,還是坦然把自己分內的事情做好吧。
你可能不知道,領導來學校檢查,我發言的時候,從不拿稿子。這倒不是說我多有水平,只是我不需要為我的話設計什麼。我很坦然,你問我什麼我就說什麼。學校這幾年的事情,就像昨天發生的一樣,說也說不完。我們學校的每一位老師,都深深記得,只是通過我,把事情的真相敘述出來,我想這就足夠了。
記者:對陽光學校也好,對你自己也好,2012年都是非常特殊的一年。在這個時間節點上,你對今後有沒有什麼打算或想法?
陳萬霞:有!原先條件有限,辦教育底氣不足,很多事情都不敢想。現在,有了社會和政府的關注,我敢去想一些事情。
我現在最大的想法,就是好好地發揮一下我自己和我們團隊的力量,總結關於留守兒童的教育理念——這跟一般教育不一樣,它具有很大的特殊性。這六年,我們積累了一些經驗,我希望把這些實踐中的經驗,系統化、理論化,來提昇留守兒童教育的水平。雖說留守兒童需要關愛,但是我們的教育不能僅僅停留在『關愛』上,對留守兒童的教育,需要運用專業理念。
記者:你認為關於留守兒童的教育理念,在當下能夠得到推廣嗎?
陳萬霞:我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夠來引路!留守兒童教育,不是能夠寫在紙上,拿一本書,就能解決的。實際上,教育要有理念支橕,教育、特別是留守兒童教育,更需要實踐。更重要的是,它還需要愛,一顆為留守兒童服務的決心。留守兒童教育,不是把樓蓋得多高,把硬件設施搞得多好,而是要有無怨無悔把孩子養大的信念。
我相信,這樣的人以後肯定會出現。
□本報記者羅敏/文李冠玉虞俊傑/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