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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連海1858年2月15日,咸豐看到穆克德訥與柏貴的聯奏,內中意思比較豐富:第一,廣東民夷還比較安靜,我們也不敢有所動作,怕一動作,畫虎不成,省城數十萬生靈盡歸塗炭(這一手跟自己前董事長道光學的,打不過了,想投降,就說爲了人民什麼的)。第二,恐怕土匪乘機起事,咱就更難辦了。第三,夷人現派領事官駐粵,毫無苦累百姓之心,唯願商民安心,早日通商。第四,奴才柏貴連日接見該領事,還比較“馴順”。除此外,穆克德訥附奏:葉名琛的夷務文件全被夷人搶走了。撫馭之事,動關機密,讓他們知道後就不好辦了。以後凡給我們的諭旨,不要明發;我們的奏報,也不要抄發。
此時的咸豐連下三道諭旨,一道給穆克德訥,問:葉名琛辱國殃民,被夷人弄走,生不如死,況已革職,你們還有什麼顧忌?爲何不調兵驅逐?今省城失守,廣東人民並沒有出手救援,肯定是葉名琛剛愎自用導致人心散漫的。柏貴現在夷人掌控之中,不能抽身出城,那爲什麼不激勵紳民聲討呢?倘粵東人民出面聲討,柏貴等不要禁阻,等紳民們鬧得差不多了,柏貴出面調停,夷人庶可就我範圍。第二道,密諭前戶部侍郎羅惇洐、前太常寺卿龍元僖、前工科給事中蘇廷魁等三士紳:聽說柏貴不但允許通商,還貼出告示,夷務已有辦法,勿許妄動云云。看來已被夷人挾制。你們不要聽柏貴的,按我的指示辦理團練,把夷人攆出省城。第三道,密諭駱秉章:把我的諭旨祕密轉給三士紳,千萬不要讓夷人知道。
由紳士組織的、地方上的自衛力量,叫做團練。廣東的團練,並不是起於三元裏事件,它們是有傳統的了。團練組織自古有之。日常生活中,團練除了對付傳統的中國叛亂之外,還要對付沿海的盜匪以自保身家。三元里事件後,廣東團練大爲發展。但是政府對於團練,心態是矛盾的:既希望它爲自己的社會穩定出力,又怕他們與叛亂分子結合,甚至擔心他們自身就會發展成爲不穩定力量。
問題是咸豐看不到葉名琛失敗的真正根由,正如他看不到清政府對付不了英夷的真正根由一樣。他以爲,葉名琛失敗就敗在剛愎自用,沒有充分利用民心民力。現在,他想利用民力了。現代化戰爭,跟民力無關,只跟國力與民心有關。國力的體現是多方面的,既有硬力量,也有軟力量,清政府軟硬都沒有,沒有現代化武器,沒有現代的民意政府,沒有認同的價值觀,整個一個三無政府。它靠什麼來抵抗外夷呢?此時的清政府連傳統的民心也所剩不多了。
1850年,廣西太平軍造反。在戰亂中,團練爲了保衛身家,重新興起,而且官方也開始重新支持團練了。它最冒險的舉動,就是打破了迴避制,直接讓官員回自己老家做團練大臣,利用血緣及關係網,組建團練。此時的咸豐把希望寄託在了廣州三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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