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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春荒難題
王於畊率民運隊員一進入安中裏一帶的村莊就感覺到,這裏的春荒確實很嚴重。這裏土地集中,佃農、僱農多。貧困戶大多是從江北移來的農民,家家孩子老人面黃肌瘦,下地幹活的男女勞力都飢腸轆轆,不得不把褲帶扎得緊緊的。這裏有一個大地主,人稱李老闆,家有千畝良田,周圍幾個村子的人家多是他的佃戶。此人在溧陽一帶頗有勢力,經常自由出入國民黨的江南行署。新四軍來到這裏後,他與陳毅司令也有交往,曾爲新四軍講過公道話。
農抗會隊員向王於畊反映,因春荒嚴重,他們曾與李大地主商量借糧救荒,可他家即使谷爛陳倉也不借,大家都很氣憤。王於畊對他好言相勸,講了一番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吃飽肚子打鬼子保家鄉的大道理。可他根本沒把眼前這個年輕的民運隊長放在眼裏,說:“姑娘,你不懂,這些泥腿子們有的吃。再說,我也無存糧。”他拒絕借糧後,又岔開話題,打聽起王於畊的家世來。王於畊緊咬下脣,強抑憤怒離開了地主家。
幾天後,李老闆趁夜從屋後的河道往僞軍佔領城裏偷運十幾船稻穀時,被農抗會隊員將船截住。幾十名農抗會隊員闖到李老闆家,衝他怒喊:“不准你運糧資敵!”“運糧資敵就是漢奸!”李老闆卻百般辯解說這些稻穀是運進城碾米的,米碾好後還要運回來。農民不放船走,雙方僵持到天亮,李老闆與農抗會人員相互推搡着,直奔三裏外的水西村新四軍司令部。王於畊帶着工作隊也趕了過來。
李老闆懇求陳司令當個保人,陳司令並不答應,要他自己想辦法。李老闆這下着急了,說如果十天內不運回米來,請陳司令砍他的頭。
陳司令聽了此話,感到是火候了,開始大聲對大家講話。他先是誇獎農民們攔船反對運糧資敵是愛國抗敵保家鄉行動,接着就對威風掃地的李老闆說:“我就做這個見證人吧,李先生,你說十天半月一定得把米碾好運回來,只好這樣辦了。”
農民們說:“我們相信陳司令,可是你李老闆口說無憑,得寫字據!”李老闆連忙照辦,留下字據。整整15天過去了,仍不見糧船回返的影子。農抗會隊員們和村裏男女老少憤怒地涌到李老闆家說理,揚着他親手寫的字據,怒吼起來:“我們不要米,要你的頭!”
李老闆嚇得面色蒼白,無言以對。這時,他瞅見身着新四軍軍裝的王於畊和民運隊員們,像發現了救命稻草,不敢再稱王於畊爲“姑娘”了,扯着嗓子急喊:“同志,同志請過來,幫我說句話。”王於畊不冷不熱地迴應道:“李老闆,我們沒法說話。”李老闆呆住了,但忽然說:“走,找陳司令去,他是我的保人。”農抗會的人也喊道:“好哇,走嘛,叫陳司令砍你的頭!”王於畊沒有阻攔,看到李老闆的狼狽相感到很痛快。
在陳司令住處,一邊是農民們高喊砍掉李老闆的頭,另一邊是李老闆哀求再寬限幾天。吵嚷了半天,陳司令終於發話了:“砍頭,不大好吧。頭一砍下來就長不上去了,我看李老闆還是立功贖罪的好。我們的農民兄弟是最講道理、最有氣量的,就這樣吧,寬限他幾天。”他又對李老闆說,“李老闆呀,你得說話算話,米一定得運回來。漢奸帽子,不大好戴吧!”
李老闆連聲稱是,陳司令接着要他拿出幾十擔米救荒:“我就是這個話,誰叫你請我當保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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