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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報記者趙睿與郎朗合影
細節彰顯
個人魅力
有關郎朗的幾個細節不能不說。
第一,採訪中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印證了郎朗是個追求完美的人。我倆的談話有錄音,當時郎朗媽媽正在房間的不遠處打電話,說話的聲音在我看來完全不影響錄音效果,但郎朗卻在意,轉過頭去說:“媽,您小點聲音。”談話過程中,有工作人員進出,郎朗提醒他們:“把門關上,這錄着音呢。”
第二,郎朗非常善待他的“粉絲”。國家大劇院平時對外開放,遊客比較多。不知是如何走漏了消息,一羣十幾歲的小孩子在排練廳的外面等候見郎朗一面,主題當然是簽名、合影留念。小孩子們通過玻璃窗拍照,不斷閃爍的閃光燈驚動了郎朗,於是他爽快地說:“讓他們進來吧,估計等老半天了,別讓人家不高興。”雖然工作人員一再告訴孩子們不要用閃光燈,因爲郎朗的眼睛不能受強光刺激,但有的孩子還是忘記關掉,郎朗也只是微微一笑而已。“聯合國兒童基金會國際親善大使”確非浪得虛名。
第三,在大劇院湖邊拍片時,雖然是下午4點多,陽光已經變得溫和,可溫度也有三十幾攝氏度,而且溼度相當大。郎朗正襟危坐,一絲不苟。每個鏡頭拍完了,他走到攝影棚下第一件事情是看回放,對畫面提出自己的意見,急得郎朗媽媽一個勁說:“你先把外套脫了涼快涼快。”
第四,拍攝期間,有部分相關人員領着孩子找到郎朗,希望他給孩子寫句話,鼓勵一下。郎朗對待一些家長要求在孩子獎狀或成績單上簽名予以婉言謝絕:“這算什麼?是以郎朗命名的嗎?我在上面寫字別人會怎麼想?對不起,這個字我不能寫。”他能爲別人着想,這一點尤爲不易。
本版撰文記者趙睿
(新報北京電)
我們知道郎朗,緣於他那雙征服了世界的手。郎朗的雙手爲他贏得無數耀眼的榮譽:《紐約時報》讚揚他是“古典音樂界最閃亮的明星”,《芝加哥論壇報》讚歎他是“世界上最偉大、最令人激動的鋼琴天才”,德國《世界報》稱讚他是“當今世界最成功的鋼琴家”……這僅僅是郎朗榮譽庫中的九牛一毛而已。
郎朗創造了多項“第一”,例如“第一位與柏林愛樂、維也納愛樂、美國五大樂團(紐約愛樂樂團、費城交響樂團、芝加哥交響樂團、波士頓交響樂團、克利夫蘭交響樂團)等所有一流樂團合作,並在全世界所有著名的音樂廳舉辦過個人獨奏會的中國鋼琴家”;他是獲得英國皇家音樂學院榮譽博士學位最年輕的一位音樂家,也是“有史以來第一位中國人”,這樣奪目的頭銜竟然多達15個。至於三次到白宮演奏,上個月在英國女王登基六十週年音樂會上獻藝,更是令人豔羨。
然而,告訴大家一個可能還不太瞭解的祕密——郎朗是個奧運迷。或者,更確切地說他是一個體育迷。藉助郎朗7月9日、10日兩天回京錄製《北京祝福你》節目、向倫敦奧運會乃至全世界送上中國的祝福之際,本報記者對他進行了獨家專訪。
他從1988年就開始看漢城奧運會,之後還補看了洛杉磯奧運會體操王子李寧的比賽。
他對1992年巴塞羅那奧運會印象很深,因爲鄧亞萍的拼搏精神對他的成長有很大影響。
他因爲彈琴爲了避免手受傷,不能進行太激烈的運動,但這不妨礙他對體育的欣賞和熱愛。
他參加了北京奧運會的火炬傳遞,還即將在倫敦參加今年奧運會的火炬傳遞。
他在北京奧運會開幕式上演奏《燦爛星空》,樂曲長達8分鐘,得到廣泛讚譽。
他喜歡遼寧隊,還與梅西合影,更和姚明是好朋友。
他爲倫敦錄製節目《北京祝福你》,並祝願即將到來的倫敦奧運會圓滿成功。
“父親在練琴方面對我很嚴格,但奧運會期間他會‘網開一面’。”
記者: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看奧運會的?
郎朗:1988年漢城奧運會,我6歲,中國代表團成績又不理想,沒有留下太多印象。真正一場不落從頭看到尾的是1992年巴塞羅那奧運會。當然,1982年洛杉磯奧運會是後來看的重播,爸爸專挑李寧奪金牌的比賽讓我看。
記者:你父親對你練琴時間有嚴格的要求,有沒有因爲看奧運會而產生過分歧?
郎朗:從小練琴,爸爸有嚴格的時間要求,小時候覺得爸爸太不近人情了,就像魔鬼教練培養奧運冠軍那種感覺,有一次我去看比賽,教練還會笑,我爸那會兒一點都不笑,像雕像一樣。有一次跟父母去了舅媽家,晚飯後和舅媽家的幾個孩子正玩得開心,爸爸突然說:“不行,你得練琴了!”舅媽爲難地說:“唉,我哪有琴啊?”爸爸說:“就讓他在地板上練習指法吧。”
但是在奧運會期間,爸爸對我“網開一面”,因爲他也是體育迷,爺兒倆一起看。當然,比賽不用看全部,賽第一輪的時候我去練琴,到決賽的時候父親叫我。
記者:你喜歡運動嗎?
郎朗:乒乓球我能打兩下,別的項目只能看,不能打,比如足球、籃球,因爲彈琴的原因,不太敢做一些激烈的運動,怕把手弄傷或者是摔一跤,耽誤彈琴,有些運動只能欣賞。我小的時候可喜歡看遼寧隊了,主場在瀋陽,總贏球。後來我去美國,穿的就是一件遼寧隊球衣。
“我和奧運會很有緣分,申奧很艱苦,我學琴也不容易。我們是在一起拼搏、一起努力。”
記者:說說你和北京奧運會的故事吧?
郎朗:1993年,中國申辦2000年奧運會沒有成功,記憶尤深。當時我家鄰居非常不高興,因爲如果北京贏了,他們的小平房就拆遷,換新房子住了。轉過天來,早上練琴時,鄰居用酒瓶子砸了我家的門。
2001年6月,我第一次回國舉辦音樂會,那時參加了一個音樂節,叫“相約北京”。音樂會剛過了三天咱們申奧成功,我當時心情非常非常激動。奧運會對我來講,等於是貫穿了少年時代的一個夢想。申辦成功後,原來住的那個地方馬上動遷,老鄰居們都換了房子住,後來還和他們通了一次信,說祝賀你們住上新房子、生活愉快等等。他們回信說,非常想念我,想念我練琴的時候。想起來挺有意思的。
我覺得我和奧運會是有緣的。你看,當初北京的申辦工作很艱苦,我學琴的時候也不容易,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是在一起拼搏、一起努力。我1996年去海外留學,2001年回來的時候,奧運申辦成功,而且僅僅是回國才三天!這種感覺非常強烈!
記者:如何上的北京奧運會開幕式?
郎朗:我這個節目浮出水面是在倒計時一週年的晚會上,2007年的8月8日,地點在天安門,我彈的是《黃河協奏曲》,紅色鋼琴。當時,舉國上下反響非常好。8月9日那天,所有的開幕式創作人員在北京開了一個會,把開幕式怎麼做透露給我,通知我:要把明年8月8日這個日子留好,我們需要你演出。我就正式進入了演出的大名單。
記者:開幕式上你緊張不緊張?
郎朗:說實話,當時不怎麼緊張,因爲已經經過三次帶觀衆的彩排,導演管這個叫實戰彩排,要彈的曲子難度也不大,主要是把我們的一種精神彈出來。我旁邊還有一個小女孩,我要是緊張,她可怎麼辦呀,所以我還得哄着她。說一個特有意思的故事,當時和我一起彈琴的小姑娘,叫李木子,她彈到一半的時候悄悄跟我說:“哥哥,我想下臺了,太熱了,我受不了。”我跟她說:“你就坐着,怎麼也要等到彈完再下去,回頭我給你買冰激凌吃。”
記者:下了場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麼?
郎朗: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轉播,因爲我沒看到,不知道自己在電視裏什麼樣。看了後自己感覺還行,就是頭髮整得挺有個性的,哈哈哈……說是要展現中國新一代藝術家形象,現在想起來還忍不住要笑。第二件事是一邊吃東西一邊看手機,55條短信!有荷蘭、美國、英國、德國、葡萄牙的,他們除了向我祝賀,還稱讚開幕式太美了。
“鄧亞萍拼搏的精神給了我一種鼓舞,對我成長影響很大。”
記者:北京奧運會你在天安門跑火炬,倫敦奧運會你在哪跑?
郎朗:7月22日,在倫敦附近的盧頓。
記者:儘管倫敦奧運會還沒開始,但憑你對英國的瞭解,這兩屆奧運會有什麼不同之處?
郎朗:就兩屆奧運會來說,倫敦的還沒開始,即便開始了我也不是一個參與者,更像一個參觀者,不好講。但是,前期的準備工作肯定是北京奧運會做得更好。
我們成功舉辦之後,給誰的壓力大?倫敦壓力大!倫敦是我開音樂會最多的一個城市,英國人很緊張,第一,有經濟危機;第二,中國人給的,他們跟我說,你們中國人太狠了,我們不知道奧運會能辦成什麼樣,我們肯定不會像你們那樣豐富。當然,我們作爲一個負責任的大國,很希望他們也能順利接過這個接力棒。
記者:彈琴和當運動員之間是不是存在着某種聯繫?
郎朗:當然有。比如,刻苦訓練,認真負責地把每一個環節都做到完美,這一點是共通的。但是,彈琴可以小時沒紅,也許到了30歲、40歲紅了,而運動員都是吃青春飯,需要在短時間內迸發自身的最大能量。
記者:你還和梅西合過影,應該很喜歡足球吧?
郎朗:奧運會的足球就不怎麼看了,隊員基本是23歲以下的,不像世界盃那麼過癮。1996年去了美國,一點點看NBA,後來還和姚明成了好朋友。但是足球看得比較多,當時我能記得西甲、德甲還有意甲每一場比賽的比分,英超是後來纔看的。
記者:在你所看的歷屆奧運會裏,你最崇拜的國內、國外運動員都是誰?
郎朗:國內的是鄧亞萍。1992年我正在報考中央音樂學院附小,從瀋陽到北京,生活、學習等等方面比較困難,特別需要一種精神來激勵我。巴塞羅那奧運會正好出了個鄧亞萍,她那種拼搏的精神給了我一種鼓舞,對我今後的成長影響很大。外國運動員嘛,當然是菲爾普斯,原因很簡單,他拿了那麼多金牌。
記者:你展望一下倫敦奧運會中國代表團的成績?
郎朗:中國奧運軍團雖然在北京奧運會已經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但仍然希望他們再創佳績!
郎朗給我
“專場”演奏
國內頂級體育經紀公司“盛開國際體育”準備出一本書,書名暫定爲《提問奧運:從北京到倫敦》,計劃於倫敦奧運會開幕的日子隆重推出。書中有很多老百姓熟悉的名人的文章,像開閉幕式總導演張藝謀、歌唱家譚晶、演藝界大腕成龍等等。受“盛開國際體育”的聯合創始人/董事長、國際奧委會駐2008年北京奧運會組委會首席代表李紅女士託付,我來採寫鋼琴家郎朗這篇文章,估計是她的人手實在不夠,無奈才臨時抓了我這個“樂盲”壯丁。
郎朗和李紅女士很熟,他直接叫“李紅姐”,他能夠再次成爲奧運會火炬手,這裏面有“李紅姐”推薦的關係。因爲有了這層關係,郎朗也同意接受我的採訪,並且和他的經紀人李寧先生約好了9日下午4點到6點之間,在北京通州區梨園鎮某個藝術中心利用拍宣傳片的空隙聊一聊,但郎朗實在是太忙了。忙到什麼程度?李先生介紹,郎朗先在北京待兩天時間,其間要拍片、接受6家媒體的採訪、探望故交友人;11日飛到長沙做一檔節目;12日飛回北京處理一些個人事務;13日動身去歐洲,開始長達幾個月的巡迴演出。
說郎朗的時間以分鐘來計算有些誇張,但確實是以小時來劃分,而不是論天過日子。不然的話,這位被世界最著名的音樂殿堂紐約卡內基音樂廳列入“2007-2008季度世界最偉大的藝術家系列”的最年輕鋼琴家,每年哪有時間彈幾十場甚至上百場音樂會。
說好了4點鐘見面,我還沒踏上開往通州的八通線,李先生的電話就到了:“別來了,上午的會開到下午2點多,午飯都沒吃,還要拍4個小時的宣傳片,估計會很晚,乾脆到酒店見吧……”也挺好,省得折騰了。來到位於王府井的某五星級酒店,從下午一直等到晚上9點,郎朗那邊的事情還沒做完。最後,李先生都有些崩潰了,打電話說:“太抱歉了!你到前臺拿我房間鑰匙住一晚吧,反正我今晚不住那裏。”著名鋼琴家傅聰先生稱郎朗是“一百年纔出一個的天才”,就算等上他100個小時,也不過是歷史長河中的一瞬間嘛。
約好10日下午2點半在長安街上的國家大劇院見面,這回沒有節外生枝,推開排練廳的大門,一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不知對1982年出生的藝術家郎朗用“大男孩”這個詞合適與否)正戴着耳機欣賞音樂。不用說,這是爲了讓郎朗儘快熟悉下午要開拍的《北京祝福你》的樂曲。這首樂曲曾聽了幾耳朵,連我都覺得挺容易接受的,可想而知對郎朗來說背譜的難度不大。1999年,17歲的郎朗演奏巴赫的《哥德堡變奏曲》,此曲他已兩年多未彈,卻僅用1小時10分鐘背譜完畢。《芝加哥日報》稱這是“音樂史上的奇蹟”。李先生剛要介紹,郎朗飛快地說:“對不起,給我1分鐘。”轉過身去,心無旁騖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華爾街日報》曾經轉述一位權威人士的有趣評論:“如果郎朗是一隻股票,我借錢也要買。”看着“當今世界最年輕的鋼琴大師”對藝術的嚴肅態度,我想到的是:誰找我借錢買“郎朗股”,我都借給他。
聽到我頭一天就在等他,郎朗感到過意不去,採訪變得異常順利。郎朗是瀋陽人,儘管從小到北京求學,14歲就考入美國著名的科蒂斯音樂學院,長期在國外生活,英語說得非常流利,但東北口音仍時隱時現,加上藝術家都愛用肢體語言表達感情,所以談話的氣氛非常輕鬆,甚至是有些喜劇效果,比如談起北京申奧失利後鄰居用酒瓶子砸他家門,郎朗的手勢相當誇張,給人的感覺像是用大錘拆房子。
郎朗給我“專場”演奏發生在訪談結束,他去拍《北京祝福你》的片子之前,由於要把鋼琴搬到國家大劇院外邊的湖畔,拆了後再組裝需要一些時間,郎朗趁着這個機會,坐到了排練廳的鋼琴前“活動活動手指”。當時,除了郎朗母親、經紀人李先生和一個助手這些長期聽郎朗彈琴不用買票的人之外,屬於“純觀衆”身份的就我一個。有幾位聞訊趕來的遊客,都在門外邊等着合影留念,說他專給我一個人彈琴也講得過去,不過需要有一點阿Q精神。
實話實說,我對古典音樂一竅不通,但我知道郎朗彈的這首樂曲肯定不簡單,因爲我根本不愛聽,遠不如他在白宮給美國總統演奏電影《上甘嶺》主題曲《我的祖國》聽起來那麼悅耳。然而,從一個“純觀衆”角度來欣賞郎朗彈琴的姿態,絕對是一種享受:只見他十指在琴鍵上忽疾忽徐地靈巧遊走,時而微笑做側耳聆聽狀,時而閉目做深沉狀,時而昂起頭做慷慨激昂狀……他和樂曲已融爲一體。“專場”演出持續了30來分鐘,儘管節目錄制組的工作人員一再提醒說外面的鋼琴已經組裝好了,主角一下去就能開拍,卻沒人過去打斷郎朗的琴聲,直到他彈完最後一個音符,笑着站起身來。
“音樂之都”維也納的報紙曾說:“郎朗是這個世紀最偉大的鋼琴家、藝術家。”我想,只能用這句話作爲本文的結束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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