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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棟生我曾把畢業生在教師節寄來的賀信批改後寄回去,因爲上面有錯字,有病句。我教過的學生,我得負責啊。雖然可能傷了那位學生的感情,但我很難背離職業習慣;以後她想到我,或是給別人寄信前,也許會把寫好的文字看上一遍,少犯些語文錯誤。真正地愛護學生,就得這樣,要不學生走上社會,會給別人添麻煩。
有位公司負責人傳郵件給我,說人力資源部收到一所名校畢業生的來信,問我能不能看懂。本當尊重人家的私隱,但着實稀罕,且作者似不可能有閱讀習慣,大概也不會來討版權的。原文多處無標點,爲方便讀者,我斷了句:
您好,我是xx,今年被籤xx公司的xx大學的學生,在此我想反映一下,我畢業之前的有點不順,也很抱歉麻煩您了,5月中旬我考了一門選修課大學語文,由於有點大意就考不及格,本想肯定有補考的機會的,但由於學校的規定就只能下一年再考,沒有補救措施,我也是實在是沒辦法了,同時,也影響到我的學位證書了,在之前我就畢業的全部事情搞定好的,畢業答辯順利完成,學分,極點都適合於學校的規定,因爲大學語文這門課安排到xxx校區,我們每次過去不太方便,本來就把具體的考題內容講好的,由於有點大意,沒問問其他人,導致了這個情況,也想好不回家直接去報到,可能22號我們去報到的,只有再考一次肯定過的,這個我很確信,只是暫時沒這個機會了,學校和學院也開個證明,希望您諒解一下我的情況!!謝謝。
———看了幾遍,我也沒看明白。這位名校畢業生思維混亂,缺乏“說清楚”的能力,把人搞得暈頭轉向。我只能猜出大概的意思:該生的“大學語文”選修課不及格,拿不到學位證書,無法如約報到,寫信致歉。至於爲什麼他的“大學語文”會不及格,究竟是哪方面“大意”了,他的解釋,我讀不懂,好像是沒去上課,誤了考試,又好像是計劃做什麼手腳而沒成功。總之,讓人摸不着頭腦。看他這樣的文字水平,我估計即使補考,也很難及格;如果教師讓這種水平的學生及格,或者是缺乏學科自尊,或者就是腐敗了。
從這封信的話語,可以看出該生對“大學語文”這門課的態度。至於他寫這封信是想說明什麼,有什麼打算,想達到什麼目的,從這段話的表述,也難以瞭解。那位公司負責人說,他和屬下看了之後,“精神崩潰”,“無語了”。在錄用技術人員時,人力資源部門往往比較信賴名校牌子和專業成績,其他方面考慮得並不多。我想,被這封“天書”“雷倒”後,該公司今後的面試也許會有其他方面的考慮了。
當年學者提議開設“大學語文”時,我想過,作爲母語教育,從小學到高中畢業,學十二年,又經過高考,基本能力應當具備的;考慮到“文革”結束後,中小學教學質量有待提高,考慮到高考水平比較低,那麼在理工科學校開設“大學語文”,也是對學生負責的態度,雖然多多少少有點羞辱基礎教育的意味。應試教學盛行後,我的觀點變了:開“大學語文”
選修,不但極有必要,對一部分學生,可能還得嚴格考試,以保證他們有正常的語文能力,否則在工作崗位上,會製造出更大的麻煩。
正確使用母語,大學文科畢業生也未必能過關。有一年招聘,來了箇中文系畢業生,談了十分鐘,我便委婉地把她勸走了。因爲她交給我一張自己打印的“各科成績表”,上面的漢字共89個,錯了4個,錯別字比例太高了。我問她這四個科目名稱該怎麼讀,究竟是什麼課?她說,不好意思,不小心打錯了。雖然那時學校缺人,但我們不敢把機會給她,因爲學生需要合格的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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