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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沛德任溶溶是馳名文壇、成就卓著的兒童文學作家、詩人、翻譯家。我和他相識相交已達三十個春秋。他比我大七八歲,在我的心目中,他是一位可親可敬、名副其實的老兄。
二十多年前,在南京秦淮河畔,我和任溶溶一起參加《未來》兒童文學叢刊編委會,同住一間房。我倆曾不止一次推心置腹地徹夜長談,各自訴說個人的經歷、遭遇、興趣愛好,頓然感到我們的心靈是相通的。我爲結識這麼一位胸懷坦蕩、生性幽默的好友而深感榮幸。從那以後,儘管見面不多,但一直保持聯繫,或通信、贈書,或一起參加會議。尤其難以忘懷的是:從秦淮河畔那次長談後,他按期給我寄贈自己參與編輯的《外國文藝》,一直到他退休爲止。每當我想起一位七八十歲的老人,二十多年如一日,親自寫名籤,裝信封,爲我郵寄這本刊物,佔用了他多少寶貴的時間,我怎能不感動而不安呢!
十幾年前,他贈我大著代表作選集《給我的巨人朋友》,扉頁上的題簽,在簽名、贈書日期之後,特地寫了一行:“我已七十歲了!”在一篇隨筆中我曾寫到這件事,並期盼在他八十歲、九十歲時還能得到他題簽的贈書。真是有幸,一年前,我的夢想成真了。我在上海探親期間,去他寓所拜望,如願得到他面贈的譯作詩集《什麼叫做好,什麼叫做不好?》。這次他在扉頁上寫的是:“束沛德老兄留念任溶溶2011.4.27時年八十八”。年屆耄耋的任溶溶依然思維清晰,精神矍鑠。如今我又衷心期盼當他成了百歲壽星之際的贈書了。當然,這還要看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有沒有這個福分了。
任溶溶對兒童文學情有獨鍾,一輩子把自己的心血、精力奉獻給了爲小孩子寫大文學的事業。改革開放之初,他年近花甲之時,就有一種時不待我的緊迫感,情真意切地表示:“人老了,時間少了,該爲孩子和兒童文學事業多幹點活”。近三十多年來,他又創作和翻譯了多少爲孩子們喜愛的優秀作品啊!步入望九之年,他仍“天天想寫”。從《文匯報》《新民晚報》《文學報》等報刊上不時能看到他寫的兒童詩和憶舊懷人的散文隨筆。他不僅自己堅持筆耕不輟,而且繼續以深摯的感情密切關注着兒童文學事業的發展。去年初冬時節,在給我的一封信中寫道:“我如今關心的也只有兒童文學,希望大作品出世,好像也不容易。我只希望年輕的兒童文學工作者修養越來越高。兒童文學也是文學,文學修養不能降低。但是又怕把成人文學的一套照搬到兒童文學,失去兒童文學的特點。您看我是不是在折騰自己啊?”從這裏可以清晰地看出,任溶溶老兄期盼的是富有文學品質、藝術魅力的兒童文學經典之作、傳世之作的問世,關注的是年輕作者思想、學識、藝術素養的提高。他確實是無時無刻不在爲兒童文學的發展、提高殫精竭慮啊!
我長期從事兒童文學的組織工作,由於年齡的關係,幾年前從中國作家協會兒童文學委員會的崗位上退了下來。在一些場合,我曾向一些同事、朋友表示:今後將逐漸淡出兒童文苑。當任溶溶得知我這一想法時,當即寫信誠摯地鼓勵我:您可不該“淡出”,應當繼續爲兒童文學鼓與呼。他對我說:“兒童文學界光有衝鋒陷陣的虎將、猛將、大將不行,還要有搖羽毛扇的、諸葛亮式的人物。出主意,提建議,登高一呼,帶領隊伍前進。”他稱讚胡德華、任大霖等自己能寫,又熱心地做了不少組織工作,不無感慨地說:“現在願意犧牲自己創作的人太少,往往忙於寫自己的東西,不願做組織工作。”
去年五月,我贈以拙著《束沛德談兒童文學》,他在回信中寫道:“您一直指導並領導這一工作,是位內行,成績有目共睹。但您總說自己‘跑龍套’,‘打雜’,實在太謙虛,也可以說是太書生氣。不管怎麼說,我是真心尊敬您,感謝您的。我真高興兒童文學有這樣的好領導!更希望您繼續關心兒童文學,出好主意,多提挈新人。”在這裏我之所以不避借重名人擡高自己之嫌,倒不是真以爲自己是什麼“領軍人物”,做出了多大成績,只是爲了說明文學組織工作不可或缺,而且越來越得到作家的認同、理解和尊重。爲了兒童文學的發展繁榮,需要有人心甘情願來挑擔子。
任溶溶多次談起,上海理應爲發展兒童文學多做點貢獻,他希望我多關心上海的兒童文學工作。他還說起,您上世紀50年代,就寫文章評論、推薦柯巖的兒童詩;對當今新出現的優秀兒童詩,也應該及時評介,爲兒童詩的發展鼓鼓勁。是啊,儘管我不願辜負任溶溶老兄的期望,但畢竟年屆八旬,未免力不從心了。我是多麼熱切地期盼有更多年輕的有志者投身往往被冷落的兒童文學組織工作和評論工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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