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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特大暴雨讓故宮、北海團城頓時成爲大衆的話題和媒體關注的焦點,可以說,這兩處文物又被賦予了新的當代價值和現實意義。儘管有人聲稱這麼精細的設計過去只服務於皇家,但是數百年前服務於皇家,數百年後爲當代公共社會所借鑑,原本就是歷史發展的必然邏輯。
故宮、北海團城是文物,同樣被熱議的延續百年的青島排水系統,也應該算文物了,這些文物都是活的。所謂活,就在於他們始終活在我們的現實生活裏。故宮是古都的象徵,每天遊客如織,北海也是城市優美環境的一部分,北京的今天,已經缺不了故宮和北海團城。如今,我們又知道,原來故宮、北海團城的排水系統依然完好如初,服役至今,保護着故宮、北海團城不致成爲澤國,而青島的排水系統本身就是青島社會生活的一部分,這更加深了活的含義:文物對當代建設的重要作用。其實,前些年我隨政協新農村考察團赴浙贛調查,一些古鎮古村的居民就曾多次用老街區歷經數百年而不衰的排水渠道與現代公路不時積水的排水管道加以比較,分析其成敗得失,讓文物在當代發揮了充分的現實意義。
當然,保護文物、珍惜文物,並不在於文物有無現實的功利作用,而在於文物的歷史文化價值,但保護的目的之一是要讓文物成爲我們生活的鏡鑑,能夠活態保護的文物,應該使之成爲我們生活的一部分,這樣人們纔有可能更重視,纔會更珍惜,否則,無論是掛國家文物保護單位的牌子,還是訂立多少法規,都沒有什麼效用,最後只能淪爲一句空話。
我曾經去過廣東南海,這裏已經成爲佛山市的一個區,去南海當然忘不了康南海,但我問了當地很多人都說不知道康有爲故居在哪裏,只知道有個黃飛鴻故居。最後終於在丹竈鎮蘇村看到了故居。儘管掛着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的牌子,卻被一把鐵將軍鎖着,據說因爲沒什麼來客,所以也就懶得開門了。我還去過河南澠池,去澠池自然要去仰韶村。路上也是尋來找去,最後腳踏一條土路,來到仰韶村裏的展覽室,誰料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的門上也是一把大鎖。管理員正在地頭幹活兒,好不容易將他喚來,問展覽期間何以上鎖,回答也是沒見多少人來,還不如干脆鎖住保險。
如北京故宮和北海那樣天生就足以在現代生活中活起來的文物並不多,像雲岡石窟、龍門石窟、樂山大佛那樣能夠成爲城市主要文化標誌的文物也屈指可數,但經過發掘、營造、培育後,許多文物還是能夠活起來的。這不是說要損毀文物的文化價值去打造所謂商業氣氛,而是指讓文物融入當地社會建設,與百姓生活息息相關。讓文物活起來的土壤是需要培養的,如果南海的人對康南海缺乏興致,澠池的人都不知仰韶文化,那培育也就無從談起,多好的文物也命運難測。
北京張自忠路三號,也就是鐵一號,是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但至今還只是單位的宿舍,而作爲文物重點的鐘樓沒有任何展覽或設計,只不過是一棟被封閉的空樓罷了。無論住在附近的住戶還是北京的居民,都沒有將這片地方看作是什麼珍貴的文物,外來的遊客也根本無法進入參觀。一個非常有價值的近現代歷史文物因爲脫離社會生活而成了“死文物”。其實,附近的蒼南胡同有段祺瑞故居,什錦花園有吳佩孚故居,鐵獅子衚衕5號是孫中山病逝之處,這一片完全可以形成北京的近現代歷史文物區,有建築價值,也有歷史價值,更具旅遊價值。重要的是,這裏作爲市中心的衚衕和四合院的保護地帶,一旦與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連成一片,形成歷史文化的生活和遊覽區域,與居民的生活融爲一體,在生活中保護,在保護中生活,居民就有了保護意識,遊客也有了參觀遊覽的興致和厚度,文物則有了活起來的環境。
所以,文物,必須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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