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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法權
歷經4年,我又一部長篇紀實新作《陳獨秀江津晚歌——一個人和一家人》,最近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
此書受到人民文學出版社的高度重視,中央黨史辦專家在審定後,對此書的價值和意義給予了很好的評價。專家認為,將陳獨秀與江津鄧燮康一家人放在一部書中來寫,這是第一部。作品將陳獨秀與鄧家的關系寫透了。還原了陳獨秀在江津的真實處境。政治觀點正確。有很高的史料價值。
歷史是一座暗隱的大山。歷史人物在時間的長河裡,常常成為人們探尋這座大山的路標。陳獨秀就是這樣一個歷史人物,在中國共產黨歷史大事記中,他的英名永載史冊。他被毛澤東喻為『五四』新文化運動的旗手。他是中國共產黨第一至第五屆中共中央負責人,1927年被解職,1929年被開除出黨。在他的革命生涯中,先後5次入獄。1937年獲釋後輾轉入川,客居江津,直至病逝。寫陳獨秀的書很多,我在該書中只是寫了陳獨秀客居江津那段最後的人生困頓歲月,交叉寫了鄧燮康一家人。
寫完《陳獨秀江津晚歌》之後,在很長一段時間,總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有一天,我翻開《倉央嘉措的情詩》,其中一首像黑夜中的星火,隱隱約約地閃亮,讓我的眼睛為之一亮,心靈為之一顫。『一個人需要隱藏多少秘密,纔能巧妙地度過一生。這佛光閃閃的高原,三步兩步便是天堂,卻仍有那麼多人,因心事過重而走不動。』倉央嘉措的詩,看似簡潔明快,實則蘊涵著深厚的哲理和佛教意味,讀過之後,能讓人從中感悟,把琢磨不透的問題想通,讓放不下的事情從心靈深處解脫,這就是佛教對人精神世界的滋潤啊!
其實,在形形色色的人中,有的人因為擺在眼前的路多了,一生都在選擇,而一生一事無成;有的人選定了要走的路,終其一生,用堅定的信仰走向那理想的燈塔;有的人性格多變,遇事彷徨,心事重重,眼看到達終點,卻以為離得很遠,最終一生也沒有走到一個理想的終點。
陳獨秀抱定建設『民主與科學』的理想和信念,竭盡一生不移其志,但因背負大革命失敗的種種原因,他被自己創建的黨開除。革命理想化為泡影之後,他並沒有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沒有像汪精衛那樣當漢奸,落個身敗名裂;沒有像張國燾那樣背棄信仰,叛黨求榮,客死異鄉。在人生暮年,無論多麼窮困艱難,他始終堅守了一個知識分子的節操,堅守當初革命的誓言,不改變自己的理想追求。因為對共產主義,對革命實踐路徑和追求革命道路實踐樣式的理解不同,他沒能自始至終與黨同舟共濟,在關鍵時刻與自己的革命同志分道揚鑣。這是他性格的悲哀,是他人生的悲苦。但無論怎樣,他還是以堅韌不拔的意志畫上了人生的句號。
陳獨秀的可貴,在於不苟且偷生,無論生活多麼艱難、困頓、悲苦,他堅決不投靠國民黨。因為性格等原因,他始終沒能回到黨組織的懷抱,沒能向黨承認自己的錯誤。隨著時間的流逝,最終中國共產黨以大海般的胸懷包容了他。毛澤東和黨的幾代領導人都給予了他較為中肯的評價,他革命者的形象,得以在中國人民的心中重新矗立。
我書中所述的鄧燮康一家人,從爺爺輩鄧石泉開始,便有著古道熱腸、急公好義的情懷。這種滲透到家風和血液中的道義,在鄧氏精神家園得以血脈相傳,成為鄧氏家族興旺發達的重要因素。抱定教育興邦、實業救國理想的鄧燮康,在新中國成立之後,以極大的熱情投入到共產黨的懷抱,積極響應黨的號召,把祖輩積攢的萬貫家產和自己一手創建的四川商業銀行捐獻給了國家。鄧燮康不僅自己向往光明,跟共產黨走,他的子女鄧敬蘇、鄧敬蘭、鄧碩曾和他的子女們,在文化大革命那場災難性的運動中,因家庭出身和與陳獨秀的特殊關系而受到牽連。無論遭受多大的衝擊,經受多大的屈辱,他們無怨無悔,充分體現了信仰的力量。
1942年5月,流寓江津鶴山坪的陳獨秀病故後,因貧窮無法入殮,鄧燮康及其叔鄧蟾秋老人慷慨為陳獨秀辦理喪事,捐贈衣衾棺木,予以厚葬。陳獨秀的墓就建在了鄧燮康宅園地上。當時,辦這件事頗有阻力,但燮康先生具有唯物主義觀點,力排眾議,不畏風險,堅決默默地做了,並不倚名人而張揚。
人生因大悲而付出生命代價,人生因向善而奉獻仁愛之心。陳獨秀在大悲中完成了不朽的人生,鄧燮康在大善中實現了人性向善的追求和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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