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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龍
鄒先生在高速路上前遭匪徒搶劫後遇收費攔截的事經過報道後,廣東省交通集團客服中心回應稱:『如果工作人員擅自放行是要被處罰、要扣分扣工資的。遇到這種事情他們也可以請示上級領導,不過這種事情我們一般交由收費現場處理,不能乾涉。』
沒想到這個廣受詬病的處理方式,最終卻成為規則堅守的『示范性案例』。在多數情況下,社會展現給我們的實況,是『關系就是生產力』,是『真做實乾不如請客吃飯』,是潛規則上浮為顯規則,是『萬夫當關一夫可開』……如此守護原則鐵面無私的人可算珍稀人物。在正常的社會裡,在正常的情境中,如果在規則之中常有例外,那麼規則的權威性嚴肅性就會受到蠶食。這就是規則不能輕易打破的理由。
但這並不意味著所有規則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不可須臾變通。在封建社會,『男女授受不親』是一條男女大防的規則,可是『死腦筋』的封建古人對這一規則並非嚴防死守。《孟子》裡記述了淳於髡與孟子的對話,就男女授受不親問題,孟子認為這屬於『禮』的規則;假如嫂子掉在水裡,小叔子能用手去拉她嗎?孟子說:『嫂嫂掉在水裡而不去拉,這簡直是豺狼!男女之間不親手遞接東西,這是禮的規定;嫂嫂掉在水裡,小叔子用手去拉她,這是通權達變。』(『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
那天,太和收費站面對的就是一種非常情境:有人被劫得身無分文,車上還有傷者亟需就醫,他們無論如何都無法交出百多元的過路費。你『堅持原則』,就要等他們的親人千裡迢迢送錢來,就要造成交通堵塞,就要讓遭劫受傷者的心靈二度遭劫受傷……假如這樣的『堅守』合情合理,那麼,北京水災時首都機場收費站還在收費豈不也算堅守崗位?交警給在水中『拋錨』的車上貼違章『牛肉乾』豈不也算堅守職責?那些生命垂危的人是不是也要按『規則』先排隊交錢之後纔能開始搶救?更何況遭到搶劫的鄒先生類似於遭災受難,工作人員幫助他們相當於『見義勇為』,而警察幫助他們就接近於履行職責了。
我們常見的情況是,當違反規則有利於自己時,規則就是橡皮筋;當突破規則不利於自己時,規則就成了鐵板塊。那麼,是不是有既不違反規則又能解決問題的方法?當然有:其一是制定應對非常情況的彈性細則,這要求制定規則者變『錢本思想』為人本思想;其二是工作人員記下湖南交警的證明和車牌號等,先放行再追討路費(違章車不就是憑車牌號處罰的?);其三是工作人員或警察先幫鄒先生出錢……
然而相關人員一定是不敢輕易相信鄒先生,他們一定害怕受到欺騙人走錢失。在這個事件中,悄然作祟的還是誠信危機,而信用破產實際上已經讓社會規則名存實亡,你這種『堅守』,無異於『守寡』……
何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