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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麗春在從蘭州到西寧的火車上,沿途看到農民在收割油菜籽,讓人感到西北比江南的油菜籽收割期晚了足足兩個月。
從西寧到青海湖,汽車沿青藏公路迤邐而行,盤旋而前。據介紹,這裏是高原的農區,路邊,兩“岸”的青山相對撲面而來。這“青山”上長的不是草,不是樹,不是竹,是農民們種的麥子與青稞,濃濃密密的,長勢很好。青綠色的莊稼在風中起伏着,漾出好看的波紋。接着往前走,我們看見了在綠中有了點點金黃,這是油菜花,高原上的油菜花。它們在七月的陽光下開放,搖曳中射出閃耀的金光,吸引着旅行者的目光。
沿着山路往上走,我們看到油菜花在麥子和青稞中的比例越來越大。不知是否是高原的農民有意的設計,這油菜與麥子、青稞間隔着種植,種出了繁複的花樣。這些莊稼依託着高原連綿起伏的山形,長期耕種形成的坡地柔和的線條,整個高原農區像一個轉不完的大花圃。這使昨天還在沙漠中、戈壁灘上奔波的我們享受到了一種始料未及、反差極大的美感。
油菜花有時是一叢一叢地在麥中開放着,寬廣的綠色圍繞着它們,像公園裏綠草地上精心築起的花壇;有時是絲絲縷縷的圖案在綠色規整的青稞地裏鑲嵌着,像維吾爾族姑娘裙服上經典的花紋,端莊又飄逸;有時是一長條一長條的,圍着起伏的山體弧形地展開,像雙色的彩虹,單純而朝氣;有時是大片大片的充滿生氣的富貴色向你涌來,爲你鋪開,讓你看到了高原上金色的平湖,突然斷層時,是金色的瀑布。車廂裏,所有的旅客到目光都朝着這美麗、新鮮的金色,沒有了瞌睡,也沒有喧譁,甚至是屏息靜氣,朝聖般地望着。找不到詞語來表達目睹的壯美景象,“氣息”卻情不自禁地蹦出了喉頭脣間。“啊——”,“嗬——”汽車在山路上盤行,每一“轉”就轉出一番新景,金色與綠色變化出種種不可思議的造型,富貴絢麗而風情萬種,不曾“咄咄”,卻實在逼人眼目。
車快要到青海湖了,那令人嚮往的真正的高原平湖。遠處羣山懷抱,近處卻似平原一般的田地,從路邊一直向前延伸,延伸到青海湖邊,平展展地開滿了油菜花,讓人錯覺已回到了江南。這時撲入我們眼簾的是色彩的世界,大地生動的金黃盡處是凝重、碧藍的青海湖,碧綠的盡處是神祕、白色的山體,那是終年未化的積雪?還是雲霧在山上繚繞?不得而知,也不想問清楚,只想用眼攝像,將這高原風光永留心上。坐在車上的旅客不再矜持,紛紛要求:停車,停車。一句歌詞載着曲調在心中響起:“馬兒啊,你慢些走啊,慢些走,讓我把這迷人的景色看個夠啊,看個夠。”車停了,一羣手持相機的人,面對着滿目金黃、碧綠、碧藍與乳白色,不停地摁下快門,虔敬地留下這青藏高原、青海湖畔的夏天,江南人心中的春天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