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謝師是無可非議的,但『謝師宴』究竟能承載多少對老師的情感,則有可議之處。幾千年了,我們表達對他人的感謝感激,總不出請客送禮二途,實在也該有所長進了。
滕朝陽
據8月15日《檢察日報》報道,海南省海口市今年的『謝師宴』似乎除了熱鬧,消費檔次也在攀昇。酒店推出的『謝師宴』,名目都很好聽,諸如『感恩謝師宴』、『展翅高飛宴』,但價格也不菲,從上千元至幾萬元不等,最高的達31888元/桌。
我所在的城市,這方面的消息好像並不多,但未必表明這裡的人比海口的人少了人情味,或對『師』與『教』缺少尊重。『謝師宴』本是很古老的節目,在農村,大約與婚喪嫁娶的地位相同。有的農村家庭,至今恐怕還供著『天地尊親師』的牌位,這當然與政教傳統有關。老師循循善誘、誨人不倦,在傳授知識之外,也塑造學生的人格心靈,不能說無恩於學生,學生於『金榜題名』之後,答謝老師,在情理之中。在此過程中,老師固然能感到自我價值的實現,也有益於養成尊師重教的風氣。
問題是,謝師之事也如很多好事一樣,演化下來,總會變得不成樣子,大擺『謝師宴』即其主要表現。每年高考『揭榜』之後,『謝師宴』就揭開了序幕,一直到學生開學之前。別的家長辦了『謝師宴』,你不辦,臉面上似乎過不去,於是也得辦。要辦,總不能只請一個老師,不請別的老師,但到酒店擺上幾桌,不是一筆小開支。被請的老師也是苦不堪言。平日裡教書育人,飲食簡朴,少有應酬,忽然間連連『趕場』吃大餐,更兼家長頻頻舉杯,腸胃就受不了,免不了還要強作笑臉。接受了這個學生的盛情,對別的學生的邀請幾乎就沒有理由拒絕。此外,大興『謝師宴』尚有消極的外部效應不為人重視。考得不好的學生,自然擺不了『謝師宴』,他們以及他們的家長,就在這氛圍中更趨冷落與傷感。
謝師是無可非議的,但『謝師宴』究竟能承載多少對老師的情感,則有可議之處。酒店起勁地『搭臺』,在『謝師宴』名稱、菜式設計等方面花樣翻新,也可以說是用供給來創造需求,但這不過是人家的營銷策略,哪裡有半點尊師重教的意思?真要是尊師重教,平時就該給老師消費打個折。再說,擺『謝師宴』,或許和有人幫了忙請他吃個飯一樣,飯吃了、宴擺了,人情也就了了。有的學生表示,自己的『感謝方式』是上大學後放假期間去登門看望老師,匯報在大學的學習生活。我以為,這樣做的學生心中更有老師,這樣的方式呈現的情感更綿長。至於以學業有成之後回報社會來答謝師恩,則更為博大了。
『謝師宴』使請吃者與吃請者都感到苦惱,但很多人還是身陷其中,難以自拔。哪個家長敢說『謝師宴』是不必要的,並且在別人聞風而動之時置身事外?老師一方似乎也不好站出來反對,因為這可能擋了別人的『吃路』,即使消極抵制,恐怕也不免落個『故作清高』的名聲。至於行政部門,更不宜發個『紅頭文件』來禁止『謝師宴』,其實禁也禁不住的。看上去,只有學校能有所作為。學校可不可以出面組織一個集體的、開放的『謝師會』?應該是可以的。幾千年了,我們表達對他人的感謝感激,總不出請客送禮二途,實在也該有所長進了。